那厢兵也不恼,只笑呵呵抱拳道:“得嘞,多谢大人抬举,要去告小老儿的状,用不上个参字,小老儿跟个蝼蚁似的,可当不起。”
老厢兵说着往那炕上一坐,笑眯眯继续道:“一来呢,这极北城里的事儿,除了军务就是军务,就连那些几千里流放来的,也都是军务,您要告,只管去大营里找将军就是。”
老厢兵用双手把自家那条瘸腿往炕上一般,顺手拍了拍道:“二来呢,小老儿这条腿,就是在战场上瘸的,将军体恤我年迈无依,让我守了这驿站,小老儿虽说这腿是瘸的,那也是能站得直的,不过说两句实话,哼,您还别说,咱们将军,就喜欢我这心眼实。”
老厢兵说着又瞟了眼秦老爷,继续道:“再者说,咱已经这样了,还能怎样,烂命一条,可不比大人您,天使,啧啧,咱是个实在人,再和您说句实在话儿,能被派来往这条线上递送文书的天使,就算如今还没进去北边那片营地里,那可也离不了好远,大人您还是好好儿想想,您自己个儿的事儿吧……”
老厢兵说着又脱了鞋子,一边卷裤腿子一边道:“呵,您这呼奴使婢的,还别说,你这两个小厮,可真是不错。”
说着又看向大勇道:“小哥儿,别的不说,您这药膏子,可真好使,小老儿这腿,多少年没有今年冬天这么舒坦了,麻烦您再给小老儿来一块。”
大勇瞧也没瞧秦老爷,只忙应了,又从自己的包袱里,找了块膏子出来,放在炉子上烤热了,给那老厢兵贴上,顺手还给他按起了腿上的经络……
秦老爷只冷眼瞧着,心里头却是翻腾不休,听着那老厢兵一叠连声地叫着舒服,还有空继续碎嘴:“秦大人,瞧见没有?您这条命,若不是您这两个小厮,一个懂医又懂药,还懂事,另一个知道侍候人,只怕是,哼……”
待得大勇给老厢兵按完腿,老厢兵浑身舒坦下了床,边套上鞋子边道:“好小子,今儿营里送了块肉来,小老儿给你们做顿顶顶好吃的酸菜白肉……”
瘸腿老厢兵这话到底起了些作用,在这极北城的驿站里,秦大人反正是一作也没敢再作,安安稳稳,等能下床骑马了,便赶紧往大营里送了旨意文书,然后麻溜儿领着大勇和松香往南边回去了。
临走时,大勇管老厢兵问了个能送药进极北城的路径和帖子,约定好,来年开了春,一定想法子给老厢兵送上一袋子药膏子,老厢兵给大勇塞了一袋子咸肉干和大白馒头。
南回的路上,虽说偶尔也有个不凑巧,要等上个三五日的,但总体来说,到底比去的时候到底顺当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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