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兄弟三人一商量,这样也不是个办法,便遣了道齐来找师傅。
听得道齐原原本本这么一说,张老太爷和太虚真人相互对视了一眼,都微微蹙起了眉头。
那康老先生见张老太爷和太虚真人都在忖度之中,又看了看一幅也是若有所思模样的六皇子,便问道:“此事,照殿下看,若这女家当真到庭上告这男家,该当如何判定?”
太虚真人和张老太爷都知,康老先生如此一问,必是有心考较,六皇子当即也凝了凝神答道:“若告欺诈骗婚,拿了男方明知身有疾而不告知的证据,倒是能告上一告。退还嫁妆是正经,但赔三份,虽说律法上没有依据,可女家也确实委屈,到底,这嫁过一回,往后确实极其艰难……”
六皇子顿了顿又道:“但话又说回来,男方这也是病,是人都不想得病,尤其是这样的病,虽说欺瞒有错,到底情有可原。如是女方告和离,照现行律法,怕是极难得判,律法上没有男子无后,女家可告和离这一条。”
“可即便确实是女子不能生育,那也是病,任哪个女子也不想得这样的病。病这样的事,本就其情可悯,怎能当作和离或休弃的依据。”
“归根结底,律法是人定的,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且总有些触及不到的领域,比如眼前这事,只能在不断修订的过程中完善。”
六皇子说完顿了顿,又环视眼前众人道:“此乃晚辈之浅见,还请各位前辈指教。”
道齐知道,此处没有自己说话的份,张老太爷和太虚真人都不答话,只看向康老先生。
康老先生面上散发微微笑意:“不敢当,修律之事,岂是吾等乡野小民能论的。”说着又转向太虚道:“你这白胡子老道,这麻烦都找上门了,你还不赶紧想个法子。”
太虚见得康老先生一脸站干岸看热闹的表情,正想说话,六皇子却又开口道:“晚辈有一事不明,还望真人指点。”
见太虚点头示意,六皇子问道:“为何不干脆给他看了症,给个诊断,余事便与观中无关了。”
太虚点头道:“眼面前看,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法子。但正如殿下所说,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人力是有穷尽的,谁也不是神仙,有些隐疾,也许未必能够诊得出的。”
六皇子若有所悟,点头道:“真人这意思,若是真有人因此闹到衙门里,医家之诊断,是不能当做判案依据的?”
太虚只沉默着点头,却不再言语。
张老太爷若有所思道:“此事,到如今,看上去是断症,实则已然着落与人心和律法了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