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将军答道:“极其厚待,我们,我……”
广南王太妃也不等他再答,便继续道:“你可知,那鲁嬷嬷家,男人和两个儿子,尽皆死在战场上,这样的忠烈遗孀,不该优厚奉养吗?”
钱将军愣了愣才道:“末将不知,她们,她从未对我提过,她只对那嬷嬷,言听计从……”
“阿媛为什么对鲁嬷嬷言听计从?他家男人,为了护着刘将军,没了。她大儿子,只身犯险,斩了敌将首级,被剁得尸骨无存。她二儿子,阿媛上战场那年,被敌军伏击,为了护住阿媛,重伤不治,没了。”老太妃说得声音有些哽咽。
钱将军听得极其愕然,面色不禁有些灰白。
老太妃轻呼了一口气,才继续道:“她就指着阿媛过,把阿媛当亲生女儿疼。她病得要死了,想的还是阿媛,她希望阿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,将来她走了,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南边,她也好放心。这些,你问过吗?”
“如果她的男人和孩儿都活着,她也能靠着他们那些军功,过上呼奴使婢的风光日子,她在你们府上做下人,还时常要看你的脸色,老身就问你一句,你配让她侍候吗?除了带媛姐儿擅自上了君仙山,她可做过一件逾矩的事?”
广南王太妃一口气说得累了,从白嬷嬷手里接了茶,润了嗓子才道:“幸好你阿娘是个精明的,不然你这后院,只怕早就起了火。”
“你不过就是仗着那刘家姐儿爱慕你,才敢对她如此践踏。新婚之夜没见红,你既是看得极重,为何不问清楚?你今日问我,如果你那岳父不是刘达,我可会如此大动干戈?那我便问你一句,若你那岳父不是刘达,你既验明正身,为何不将她休弃回家?”
钱思恒看着广南王太妃如金戈一般的目光,只被刺入心,钝痛不止。
“你读的是圣贤书,官家钦点的武状元,文韬武略,样样俱全。我且问你,官家为何让你入刘达军中历练,又为何在那样的时候,把你调进广南军中?那么多青年将领,为何偏偏就是你能得了军功,迅速提拔?”
钱思恒被老太妃一句一句,说得哑口无言,心中那无限的傲娇,此刻如摧枯拉朽般垮塌,当即叩拜下去:“末将有负皇恩,有负官家厚望……”
“你堂堂七尺男儿,怎能不知堂前教子枕边教妻?你既娶了她,又怎能不问不教而诛?这世上人有千百种,生下来四肢不全,聋哑瘫瞎不在少数,没那点子落红,就能断了人家不贞不洁?而且你那媳妇儿,武将家的女儿,上过战场受过伤,你问过吗?你找大夫认真诊过吗?”
钱思恒听得愣怔了半晌,才一脸疑惑,轻声唤了方老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