闽南十月天的太阳也不及来者耀眼,这是个十多岁的小娘子,一身绯红色轻薄锦绣,裙袂飞扬,腰间环佩叮当,昳丽多情的小脸与满头晃眼睛的珠翠相得益彰。
“顾皎!”鸾德喊了一声,一边走一边脱下润湿的绣鞋,光着玉足在桐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.漉.漉的脚印。
“刚拖的地。”顾皎吹干墨迹,头也不抬地淡声道。
鸾德坏笑一下,本来人已经走到了软榻前,又折回身,在木地板上又加了几个脚印才罢休。
她躺到美人榻上,翘起二郎腿,脚丫勾起,圆润的脚趾上染了鲜红的蔻丹,红艳艳的,和她这个人一样明艳妩媚,吸人眼球。
“跑哪里玩去了?逐月说一大早就没看到你。”顾皎拿起一只小瓷瓶,用刷子蘸取瓶中液体,薄薄地在信纸上刷了一层。桌子上支了个小巧精致的红泥小炉,正燃着火,炉火上张起一只黄铜平板。
鸾德在白狐地毯上擦干净脚,滚到美人榻深处,拉下轻纱帷幕包裹自己,语气里满是疲惫:“我去游水了,这闽南的天实在是太热,你还成天支个火炉,谁受得了!”
“出去玩记得带上护卫,闽南不比云南太平。”顾皎将信纸拿起来抖了抖,放到平板上烘烤,纸张上的字迹逐渐消失。她这才回过头来,看向鸾德,“下次出去前记得留个口信,不然逐月要担心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怎么跟我的老妈子一样!”鸾德端起玉碗,矜持地挑了挑炼乳,“嗯,说了多少次我不爱吃绿葡萄,这是哪家的炼乳,甜成这样,我不是说了一定得是城东李老头家里的才好吃吗?”
她嘟嚷着,又皱起秀眉,大惊小怪地叫起来:“呀!谁放的瓜子仁!这是冰碗里能放的吗?”
顾皎懒得理她,鸾德越有人搭理越来劲,若是随她自己嚷嚷矫情,不一会儿就熄火了。
顾皎拿下信纸,装进牛皮信封里,用火漆封好,后面鸾德还在唧唧歪歪。逐月拿了冰回来,将冰鉴换成新的,接过顾皎递来的信。
鸾德颇有耐心地一粒一粒往外挑出瓜子仁,掀起眼皮子,屈尊降贵地瞥了顾皎一眼,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:“写给谁的信?”
“秦骅。”
鸾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:“你写给他做什么!”
顾皎挑起眉毛:“这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事。”
鸾德气得直咬牙,她在软榻上打滚:“我不管!你不许写给他!你们还藕断丝连是吧!”
顾皎从她身边飘过去,拍了拍逐月的肩,逐月点点头,将信收进前襟,低头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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