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钧一发之际,顾皎鼻尖炸开浓烈的血腥味,眼前绽开一朵鲜红的花朵,刚才还胜券在握的流匪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喉咙。
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飞了出去,无头的身体跪倒在地,鲜血喷涌,他的视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,最后黑暗猛然降临。
流匪的身体歪倒,露出秦骅狼狈的身影,他提刀站在软榻前,汗水和血液混合顺着额发一滴一滴地流下,自线条刚毅的面颊蜿蜒滚落,他俊脸上多了几道细微的伤疤,更添凌乱美感,玄色的胸襟前好像被水泼湿,晕开大片的水渍。
秦骅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顾皎强撑着坐起来:“我没事,谢谢你,你要不要紧?”
秦骅摇了摇头,将挡住视线的湿发撩到耳后,浓密睫毛被血水粘成了一缕缕,他怕自己浴血的模样吓到顾皎,擦了一把脸。
他正要开口,眼前模糊,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。
顾皎将秦骅抱了一个满怀,她紧紧地圈住他的背,顾不上他浑身是血,在他胸口的水渍上摸了一把。
肌肉鼓满的胸口轻微起伏,暖流还在源源不断地淌出,顾皎抬起手一看,满是鲜红。
顾皎吓得连拍秦骅的面颊:“醒醒,远之,醒醒!”
秦骅一点反应都没有,安静地卧在她的怀里,眉眼柔和,线条柔软,好像积压已久的要事终于完成,能放心睡下。
她真想秦骅只是累了,睡了过去,可他的鼻息逐渐微弱。
顾皎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,狂跳不止,恐惧和忧虑不断地冲刷她的全身,将她的心脏一遍遍地捶打。
腰间的伤口还在流血,顾皎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,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秦骅,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,依偎在他的怀抱。
楼下传来铁器碰撞之声,林卿轩闯上二楼,一间一间的房间搜寻。
他终于在最末尾的雅阁中发现了彼此拥抱的两人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们身上,如轻纱朦胧,永世静谧。
血液打湿了他们的衣摆,一滴一滴地砸在桐木地面,是室内唯一的声响。
林卿轩脚下一顿,快步上前探两人的鼻息,绷紧的肩膀稍稍放松,转身向外大吼:“大夫!快找大夫!”
顾皎在日暮西沉时醒来,床帐上绘满叠彩鎏金的远山仙鹤,松林竹木,沉香和药草味在纱帐中浮动。
她摸了摸腰间,伤口已经包扎好,腰被雪白纱布勒得更细,跟西洋贵妇穿的鱼骨束腰一样。
顾皎坐不起来,试探地出声,声音粗嘎低沉。
“有人吗?”
逐月从床头惊醒,用牡丹银勺别起床帘一角,惊喜道:“娘子,你醒了!那大夫说你今儿醒来,果真不假!”
“今天醒来?”顾皎皱眉,“我昏迷了几天?”
“整整三天呢!”逐月一阵后怕,她拍了拍胸口,“好在您醒了,这几天奴婢吓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,刚才眯了一会儿,现在您醒了,奴婢放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