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端提起壶续茶,面容平淡,他轻声说:“远之,是时候拨乱反正了。”
秦骅脊背一紧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顾皎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在刚才钓起那条大鱼后就用完了,她在这里坐了快半个时辰,别说咬饵了,鱼都不会游到鱼饵附近。
顾皎抬头望了眼天,朝阳渐起,日头愈烈。她搬起小马扎找了个阴凉处,放下鱼篓,正要甩钩,察觉到了身后投来视线,一回头,正对上秦骅的眼睛。
她吓了一跳,忍不住埋怨道:“你怎么神出鬼没的?走路不带声音。”
秦骅在草地上盘腿坐下,挨在顾皎身侧,顾皎瞥了他一眼:“我很喜欢这条裙子,你可别搞坏了。”
秦骅低头看了看,这条裙子是顾皎选的,银红木兰花绣面的褙子,浅牙色三裥裙,腰间一圈珍珠宫绦,明艳动人。
“我刚见到你的时候,你也是穿着银红色的裙子。”
“是吗?”顾皎歪头想了想,她不记得了,“我以为洞房花烛夜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
“你应当是忘记了,”秦骅出神地望向远处,“可我还记得。”
晨雾未散,袅袅升腾,五彩斑斓的纸鸢在风中摇曳,一望无际的晴空下是万顷古木,世间万物在晚春中明媚灿烂,油亮的阳光在草木上跳跃。
那也是个这样的春天。
五年前。
南国地处远南,气候湿热,在晚春时已有初夏气息,蝉鸣鸟叫不绝于耳。鲜艳的不知名花朵开满了草地,骏马疾速奔驰,惊鸟振翅,马蹄掠过,带起纷飞落英,在身后画出一条俏丽的流光。
秦骅御马涉过山涧,清凉的溪水飞溅,濡湿了他脚上的牛皮靴。
南国宅邸大多建于半山腰,要抵达必须翻山越岭。路途遥远,蚊虫肆虐,这一路并不好受,好在十年的军旅生活后,他已经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了。
唯一让他头疼的是,顾家府邸的位置过于偏僻,他从上一个市集离开已有大半天了,可迟迟没有看到顾家的飞檐,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路,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。
前面的草丛里窸窸窣窣,秦骅放缓马速,手抚上了腰后的长刀。他听闻南国野兽众多,每年都有采药郎在山上被野兽咬死,今日怕是遇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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