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端那么怕死的人都没走,他走做什么?平白叫人看了笑话!
燕骊挤回城墙边,他这才发现袁青翡也没走,见他过来,温和地朝燕骊微微一笑。
“怎么?不是地动?”燕骊粗着嗓子问。
袁青翡指向远处的地平线:“殿下,是辽人来了。”
燕骊遥望,地平线处果真浓烟滚滚,灰尘翻飞,马蹄声如有千万面牛皮鼓一起敲响,又似九重天上惊雷滚滚,惊天动地。脚下的震动愈演愈烈,几乎站不稳,燕骊扶住围墙,粗糙的砖头磨疼了他细嫩的手指。
他想起自己方才慌乱的模样,恼羞成怒:“你为何不拦住本殿?”
袁青翡很是无辜:“微臣唤了您,可是您走得太快了,周围嘈杂,您多半是没听到。”
燕骊暗骂一声,回头把那些瑟瑟发抖的公子哥们叫了回来,心里愤懑,无从发泄,只能狠狠地扔给燕端一记眼刀。
说话间,奔袭的辽国使团近了,队伍中倏然升起两丈高的旌旗,墨蓝色的旗帜上灰狼奔驰,眼中凶光四射,脚踏群山。旗帜在飓风中猎猎发响,如同年节时炮竹齐鸣。
“是辽国使团!”鸿胪寺少卿扬声喊了一句。
燕端咳嗽几声,小黄门扶他下楼,其余人紧随其后,燕骊丢了面子,阴沉着脸落在最后。
到了城楼下,所有人都自内心发出一声喟叹。有些人吓得一个愣怔,他们从未见过这般高大的黑马,每一匹马都宽胸长腿,比人还高出半个头。它们吞吐龙息,眼神冷冽,身披寒铁甲胄,如同一座座冷光四溢的雪山。
坐在马上的武士亦是一袭银甲,他们逆着光,日晕勾勒出他们庞大的轮廓,极具压迫性,叫人喘不过气来。
燕国官员和辽国使团陷入了诡异的对峙,战马不耐地刨着蹄子,打出几个响鼻,春雷一般。
“本宫乃大燕太子端,领鸿胪寺为诸位使臣接风洗尘。”
太子端的声音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,燕国的官员都像看救星一样望向他,燕骊不屑地嗤笑一声。
“你就是燕端?”为首的那个辽人取下青铜面具,居高临下地俯视燕端,“太子?皇帝怎么不来?”
这人冷峻阴柔,颀长健硕,一身萦绕着血腥气息的黑甲,骑在矫健的战马上,好似传说中的武神再临。
此话一出,一石激起千层浪,燕国朝臣炸开了锅,此人何等狂妄,居然想要圣上亲自迎接?简直是不知好歹,天方夜谭!
“贺沙殿下,陛下身体不适,故不能前来迎接。”鸿胪寺少卿踏前一步,“许久未见,殿下又添威风。”
耶律贺沙冷冷地斜睨他一眼:“陈方正?”
陈少卿深深下拜:“殿下居然能记住鄙人名姓,陈某倍感荣幸。”
“当然,”耶律贺沙一只手支着膝盖,上身微微倾斜,“毕竟我当年给了你一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