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时烈开车很稳,也可能是他这辆车改装过了,总之周以汀坐了一会就睡着了。车子稳稳停下,招牌上缤纷缭绕的灯光落在挡风玻璃上,引导员定睛看了一会,辨认出车牌,匆忙跑到车边。江时烈降下车窗,在对方开口前,迅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又朝里面偏了偏头。
引导员有些好奇地朝里头看了一眼,但没看清,他立马捂住嘴,比了个OK的手势,随后用口型道:“烈小爷,里头的人都到了。”
江时烈点头,并没打算下车。
车子没熄火,暖气依然开着,广播里的音乐已经被他调低了音量,节目里刘天王唱着恭喜发财,这份欢乐轻轻地缭绕在车厢内,并没有扰人熟梦。副驾驶座的身影缓缓起伏,就算盖着羊绒大衣,依稀能看出她纤弱的线条,不好好吃饭,不好好睡觉,离骨瘦嶙峋就差一口气了,更要命的是还不听话,喜欢跟人对着干,比他小时候还叛逆。
江时烈垂眸,长睫毛隐去了他眼中的光芒,不知他想到了什么,无声笑了下,很快又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。
手机在黑暗中震了下,屏幕瞬间亮起来。
江时烈赶紧拿起来,朝边上看了一眼,身影没动,依然睡着,他小心松了口气,轻手轻脚推开车门。
一到外头,刚准备给杜孑宇消息,就看到杜孑宇从门口跑出来。
“我说你干嘛呢,在外头杵着不进去?”
江时烈把他拉远一点,两人走到门前的空地,他朝车的方向看了眼:“人还睡着,再等一会。”
“啊?”杜孑宇莫名其妙,顺着他的视线,眯着眼也朝车里头看去,一看吓一跳,“卧槽,你带了个女人?”
杜公子顿时八卦心大涨,豪情万丈。烈小爷母胎单身二十五年,清心寡欲得像从寺庙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他昨儿上香,还特别善良地替他烧了两柱,祈求佛祖保佑阿烈一扫阴霾,车队顺利,再要是能找到个女朋友,开心一点就更好了。
江时烈摸出一根烟,也不点上,就夹在两指之间,不咸不淡地回道:“周以汀。”
“叫周以汀啊,这名字挺好听的……挺耳熟的……”杜孑宇脸僵了,见鬼似的看着江时烈,“是那个周以汀?”
江时烈就等着他这反应,笑着呛到一口冷气,咳了好两声:“还有哪个周以汀,就那个。”
杜孑宇脸一下子垮了,暗骂一句:“卧槽,阴魂不散啊,她大过年的找你干嘛?”
江时烈从兜里摸出打火机,就着火点着烟,深深吸了一口,眯着眼,轻轻吐出一口烟,烟雾混着空气里的白雾,隐隐遮去他的面庞,只闻他平静的声音:“大过年的能干什么,吃了个饭。”
杜孑宇退后一步,把江时烈上下打量了番,紧张地问:“你不跟我们吃饭,跟她吃饭?等下,我们不都跟他们算清了吗,她找你吃饭,黄鼠狼给鸡拜年?”
江时烈蹙眉:“别乱说话,不管怎么说,她父母确实因我而死。”
杜孑宇板起脸:“放屁,是她爸妈自己不听队里规矩……”
“嘘,闭嘴。”
江时烈一把拉住杜孑宇,随后甩掉左手夹着的烟头,鞋底碾过两下把烟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