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绾去慈静庵,对内的说法是去上香,顺带着给萧衡念经,大概也有做法事超度他的意思,但梁王府对此不置可否,况且那又是尼姑庵,小范围的法事掀不出什么浪花来,所以众人对此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。
她走得无声无息,梁王父子又忙,还是萧微某天忽然提起:“苏氏说是去慈静庵上香,这得去了快一个月了吧?她这是打算住到那儿了是怎么着?”
萧徇也才恍然惊觉:时间是够久的了。
是他的疏忽,把这事儿给丢到了脑后。
苏绾本就自尊,虽说出府是她自己要求的,可梁王府不闻不问,也不曾派人去接,她大抵又多思多虑,以为梁王府放弃她了,不好意思主动回来。
萧徇当即就派了自己身边的金簋去慈静庵接苏绾。
金簋去了大半天,去时怎么样,回来时仍旧怎么样,他带回来一个惊掉众人下巴的消息:苏绾出家做了尼姑。
梁王府上下震惊:她疯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萧徇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慈静庵。
彼时苏绾已经剃去三千烦恼丝,身着粗布缁衣,站在一众辛苦劳作的比丘尼人群里,完全褪去了从前的粉光脂艳。
说句刻薄点儿的话,人靠衣妆,这会儿的苏绾毫无从前的殊色惊艳,就是个貌不惊人的尼姑。
萧徇仗着自己的身份,换来和苏绾对话的一小段时光。
他十分愤怒的问苏绾:“苏绾,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这么做是在报复谁?你这么做又对得起谁?”
苏绾神色平静的道:“我并非是为了报复谁,至于为什么,想必世子爷玲珑剔透的心思,比我更清楚明白。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,未嫁时只能仰仗父母,可惜我福薄。嫁人后便只能仰仗夫君……”
她轻浅的笑了下,并无愁绪,也无怨艾:“三爷先走一步,我在这世上过活便越发艰难。到了如今,不过是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聊以苟活。”
至于报复谁,对不对得起谁,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个而已。横竖好事和他们没关系,坏事她也愿意自己承担。
萧徇道:“你太过年轻,凡事没有主章,又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,可我不能看你深陷泥淖却置之不理。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悲痛,可时日还长,就算你出家做了尼姑,也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,总之,你同我回去。”
苏绾不为所动:“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。你若肯好声好气的说话,便不要再置喙我的生活。你若不能,今日便是我丧命之时。”
“苏绾!你不要这么愚蛮。我说过了,我并无恶意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你若不喜欢,那便换个办法,可你没必要拿此作要挟。这并不能阻拦那些对你心怀叵测的人,伤到的只有你自己。”
苏绾有些不奈的道:“我没有深谋远虑,也没什么锦囊智计,甚至我对未来也没个准确的判断,不过是瞎子摸着石头过河。但天底下那么多人,各有各的活法,这是我本该受的,也是我本该过的,不劳世子爷操心。世子爷请回吧,权当我是个没心没肺,不会领情的白眼狼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