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怎么能承认他是被苏绾的话惊着了?
当即怒斥道:“汤怎么这么烫?”
苏绾生怕他迁怒,忙捏着帕子上前道:“都是我的不是,我应该先替三爷盛好汤晾晾。”
一边说一边给门口要进来请罪的林檎和山矾使眼色:别进来。
没人进来承受萧衡的怒火,只有苏绾慌里慌张的又是拿帕子替萧衡擦拭嘴角,又是手忙脚乱的替他倒了盅温茶。
萧衡夺了她的帕子,三两下擦了嘴,往地上狠狠一掷,再狠狠瞪她一眼。
苏绾一脸无辜:“三爷,我哪儿做错了?”
萧衡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半天憋出一句话:“别自作多情。”
谁要为了她好?
“啥?”苏绾眨巴眨巴长而秀气的睫毛,一脸呆萌。
萧衡无奈的挥手:“算了,你坐下赶紧用膳,一会儿都折腾凉了。”
苏绾重新坐下,趁着萧衡不注意,偷偷的笑出来。
没想到他这个外头瞧着冷硬,内心又柔软又脆弱,竟然听不得一句好话。
是从前没人对他好吧?所以他压根不知道也不习惯接受别人对他的好。
想想又觉得他可怜。
当下苏绾正色,信誓旦旦的表决心:“三爷对我好,我知道,我以后也会对三爷好的。”
这句话比先前的话还有杀伤力。
可怜萧衡一口饭含在嘴里,这回打死也不肯吐,可一时又咽不下去,差点儿没把他噎死。
苏绾手脚利落的把汤碗递过去,还轻轻搁嘴边吹了吹,道:“不烫了。”
萧衡:“……”他没接汤碗,好不容易把这口饭咽下去,“怒视”苏绾:“食不言。”
苏绾连连点头,却道:“其实我在苏家的时候,并没有跟着先生正儿八经的读过书,写过字。”
所以别骂她没本事没出息。
话题如此一本正经,萧衡还算能接受,只要她别再口出“妄言”了。
食不言,寝不语这种规矩,他不是特别欣赏,他更欣赏那种小门小户里一家人坐在一起,有说有笑,有一种烟火气浓郁的热闹和血脉亲情的交缠。
可也架不住苏绾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啊。
他看苏绾:“你自己练的?天纵奇才啊。”
苏绾本来还有点儿小伤感,被他这么一取笑,嗤一声就笑出来,道:“人家圣贤才是天生就无所不知呢,我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凡夫俗子,哪有那个天分和本事?是当年,那时候十一二岁吧,和二姐姐因为小事起了纷争。大伯父十分震怒,直说自家姐妹,却不能相亲相爱,既有违孝悌,也有违女子闺训,让我们两个各自把《女诫》抄十遍。那是我第一次动笔,抄得自然歪歪扭扭,还被二姐姐好一番取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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