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力的手掌代替了他的,尽职尽责地按揉着,她紧紧抿着唇,脸上也没什么表情。
程维予被按得舒服得眯起了眼,不由伸手轻轻搭在她动作的手上,一场情事下来,虽是腰更酸疼了些,但他仍柔声宽慰道:“无事,随缘吧,许是时日还未到。”
晏晩沉默着亲了亲他的脸,刚想说什么,却见程维予眉宇微皱,一脸诧异地摸上了挺起的肚腹。
“怎、怎么了?”晏晩停下了动作,伸手也覆上了他的肚腹。
“好、好像成了……”程维予迟疑地道。
“什么?!”晏晩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。
“快、扶我回房,唔!”就这一会儿的功夫,他的额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了。
还好凉亭离他们的卧房也近,晏晩心下着急,却还是稳稳地半扶半抱着男人,将人架回了房。
等到沾了床沿,程维予再也支撑不住了,就着晏晩的力气倒在床上,低低地痛吟着。
一会儿的功夫,程母、大夫、稳婆都来了。因着日子近了,府中的准备工作早已做好,就等着程维予发动。
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,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进主卧,程母守在门口,房中不时传出低低的痛吟声,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,虽是过来人,她不由也有些惶惶,只双手合十,不住掐着手中的佛珠,嘴中默默念着:“菩萨保佑……程家的列祖列宗保佑……”
晏晩坐在床头,心中默念着无数遍镇定,但颤抖着为程维予擦汗的手却暴露了她的慌张。
“维予,疼就喊出来。”额头的汗水刚擦掉,布巾一离开,便又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。
“参汤呢,让东家喝下去。”陈大夫指挥着人将提神的参汤端上来。
“我来。”晏晩接了汤盏,而这时的程维予已经是疼得神智模糊,齿关紧紧咬着,根本喂不进去。
没有办法,她低头喝了一大口,俯身覆上男人的唇,程维予下意识地推拒,但他还能模糊地辨认出这是晏晩,又怕伤了她,不由松了紧咬的牙齿。晏晩趁机将汤哺了进去,来回多次,一碗汤,洒了一小半,也算是喂进去了半碗。
晏晩的唇一收起来,程维予又紧紧地咬住了牙齿。
“还没好吗!”晏晩心疼极了,爱怜地摸着男人汗湿的脸颊,不由焦急地问着陈大夫。
“快了快了,身下已经开了六指了!”苏稳婆是城中接生的好手,程家下了重金,早早就将人接进来住在府中。
“唔嗯——”程维予颤抖着半坐起身来,肚腹迅速地往下蠕动着,才坚持了一下,他便脱力地倒回床榻。
“东家这样可不行,调整气息,慢慢来,吸气……呼气……”
稳婆摸上不安蠕动着的肚腹,颇有技巧地施力往下抚去,眼睛时刻望着又开了不少的产门,羊水涓涓地流着。
现在产道湿滑还比较好生,若是羊水流尽了,只能靠孕夫自己干生,那可就不好了,往往有难产的风险。
“东家,听我的口令,我说用力你便狠狠地往下施力。”稳婆又往那产门探了探,开得已经差不多了。
“一、二,用力!”那有力的双手不断地往下抚着,晏晩看着都疼。
“唔嗯——”程维予紧咬着唇,双眸紧闭,汗水混合着泪水不住滑落。
“一、二,再来,用力!”
“唔!啊——”他的唇角破了,渗着艳红的血,忍了许久的程维予终于嘶吼出声。
“再来再来,摸着头了!”
程维予撑着身子艰难挺身,晏晩看着难受又心疼,只能半搂着他的身子着急。
“生了生了!”稳婆喜悦的声音响在房中,连在房外的晏母也听得清清楚楚。
随后,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了整个黑夜。
“恭喜东家,贺喜东家,是个小少爷!”
程维予脱力地躺在床上,身下一片麻木,已经浑然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累,想睡觉,但他还是撑起了沉重的眼皮,头转向外侧,迷迷糊糊地看到晏晩蹲在自己床边。
“给我……看看孩子……”有气无力,这已经是他强撑着了。
稳婆熟练地给娃娃洗净身体,包上柔软的包裹,横抱着放到程维予的身侧。
刚出生的孩子红红的,并不漂亮,也看不出像谁,但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人见着,心中却不由升起一股神奇的满足感。
程维予满心欢喜地在孩子与晏晩两人之间来回看着,艰难地抬了手,不是摸向孩子,而是朝着晏晩的方向,晏晩忙抓住他的手掌,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,想要说什么,刚张了口,却是难掩的哽咽,一时住了嘴,不想在男人面前出丑。
“名字我想好了,”程维予说话还很吃力,说了一句,缓了很久才接上下一句,“单名一个字,,晏, ,好不好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晏晩一张口便是哭腔,也懒得管别人如何看她,接着问道,“哪个‘晏’?”
“便是、便是……晚儿你的‘晏’……”这句话还未说完,程维予便再也扛不住了,脱力地睡了过去。
轻轻吻上他的手心,晏晩的泪再也止不住了,只喃喃着:“好,就叫‘程晏’,就叫‘程晏’。”
房中其他人陆续退了出去,晏晩静静地蹲在床边,神色温柔地看着辛苦许久的男人,被期待着的刚刚降临的孩子,她的一颗心如同泡在温泉之中,暖洋洋的。
程晏……程晏……
程维予的“程”,晏晩的“晏”。
真好……真好……
得夫如此,夫复何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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