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心中道:“李珠。”
崔游也跟着道:“李珠。”
顽固的冰岩见了烈焰般的日光,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声。
伴着裂声,画面一转,小女郎的阿娘拿着一个火焰盏口堆给少年,告诉他:“你就是崔家那位小阿檀吧,草儿奴经常提起你。”
少年接过那个油香四溢的火焰盏口堆,正要入口,小女郎便过来叫住他,用沾了胭脂红的筷子在上面点上个红点,这才让他吃。
“点上福气,吃的人平安顺遂。”小女郎作小大人状。
小女郎的母亲便捏着她的耳朵:“你就不能让阿檀先吃,你往常给他带那么多福气还不够,缺上这一点?”又转过头朝他歉意一笑,“快吃快吃,别耽误了,我收拾她。”
小女郎并未束手就擒,反而灵活跑开了,小女郎的阿娘则气得绕着院内追着跑:“草儿奴!”
小女郎弯眸浅笑,眼内流光溢彩,比少年在荥阳时的无数个夜晚之中见过的最耀眼的星幕还要夺目,如星似月。
少年心中道:“草儿奴。”
崔游也跟着道:“草儿奴。”
星夜暖光骤然被吹灯拔蜡,四周是晕染不开的浓墨,崔游身后传来长大后的小女郎的声音。
“崔家阿檀,你看。”
那个耀眼的明珠在秋风中飘零,于春风里消亡,从高高的楼上坠下,如同一个破了的纸鸢。
少年拼命往前跑,崔游也跟了上去,甚至还穿过了少年的身体。
十六岁的小女郎穿过崔游伸出的臂膀,落到地上,洇成如同昭德元年的披风一般的,一团刺目的红。
崔游愣愣收回手,感觉自己的面颊上痒痒划过两行水渍。
他睁开眼的时候,天都已经亮了,如梦里一般,他脸上有泪意湿润的痕迹。
门吱呀打开,正是蹑手蹑脚放轻声音进来的崔东。
崔东见他起身了,便将手里的脸盆往净手盆架上一放:“相公,净面吧。”
原来是今日姜无芳发现崔游居然破天荒起迟了,得知他今日不用住持常朝,也没有什么大事之后就让崔东不要去叫他。
近日来,他忙得像个陀螺,好不容易那根绷紧的弦能松上一松,就让他多歇息一会儿。
刚刚姜无芳本来是让小满过来送净脸的面盆的,崔东也在,就将事情揽了过来,进门的时候也是听了姜无芳的话,手脚极轻。
谁知道进来才发现,崔游已经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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