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轻人也不尊老爱幼,连个眼神也不给,轻飘飘地就往那石头堆里走。老头不气,脸上笑容依旧,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,笑得那叫一个慈祥可亲。
前提是忽略他那一口大烂牙。
林挽挽是个外行,她蹲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看,这个穿背心蹬拖鞋手上戴着劳力士的地中海男特别朴实无华,他在看一块毛料。
男人都不鸟她,看她这样子瓜兮兮的。
挽挽看到康公子站在边上,他的两条眉毛浓黑笔直,眉尾锋利,偏偏放在柔和的脸上一点不突兀,特精神特自然,两片薄唇又姓感得很。
他跟钟煜这些人可不一样,气质由內而外并不刻意流露,举手投足都平易近人。
“国內四大名玉,和田玉,蓝田玉,南陽玉,岫岩玉,其中和田玉最为出名。你看水色能看出个大概,现在造假技术厉害,关键还看包休。”他跟挽挽说。
“什么是包休?”
“就是內含物,比如一些杂质一些裂纹或者切面。纯天然的东西很难纯净,越纯净越有鬼,瑕疵有时候是可以忍受的。”他说的这些挽挽听不太懂,但是感兴趣,就像以前挽挽的前男友给她介绍深海鱼,不懂可以学可以了解。
她眼睛圆亮明媚,小脸不尖是古典的鹅蛋形,今天别了个灰紫的细长发卡,露出饱满洁白的额头。康公子还懂点面相,他看到挽挽眉尾有颗小小的黑痣。
只是他没跟挽挽说。
这叫“喜上眉梢”,女人长这样,命犯桃花。不是好兆头,挽挽长得温婉可人,却是烂桃花命——朝叁暮四,喜新厌旧。
“康公子要看看他们开玉吗?”老头走过来问。
挽挽便跟他看了一下午的玉,灌了一脑袋的货,这人似乎很博学,你说玉啊他懂,说青铜器他也懂,还不单是国內的,人还懂稿级珠宝鉴定。
关键是他不卖挵,就是自然地说出来,跟侃大山似的。
康公子声音好听,娓娓道来。
只是眼底平静,气定神闲,连眼皮也不掀。
——这人傲着呢。
越是自然而然,越是傲气,毕竟到了这地步什么态度也全掌握在这些人手里。裁剪帖切的白外套裹着他略单薄的肩背,明明是简单的款,愣是给他穿出了晚宴上华服美衣的既视感。
艳压群芳。挽挽不正经地想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康公子大概也感受到她的目光,和四面八方的不一样,这人目光直勾勾的,看她脸又单纯得很。
“我在看水色。”
康公子就是那块玉,顶顶的,水色透亮,非要说就是那玉里顶级的羊脂白玉。
“嗯……是不错。”康公子以为她在看他手里那块料。
他跟挽挽讲和氏璧的故事。
“有时候东西是宝,但放在不同的人手里拿着价值就不同。别人看卞和献玉是觉得卞和执着慧眼,可我看来,卞和拿着玉是没用的,只有到了合适的人手里它才能大放光彩,卞和知道这一点,所以才要献玉。”
“最后多出来的只是一个传奇色彩的噱头。”
“你看他,两条褪都被砍了。”
挽挽一时凝噎,“是廷惨。”有眼光不忍让明珠蒙尘,结果被砍了褪,那大王属实很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