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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初二。
屋外是鞭炮声连天,屋内一切装饰换做同嫁衣一个颜色的被盖、红烛、窗花。
白府里外最多的是大红绸缎与灯笼,阴郁一个多月的白府多少被这红艳感染,有人露出淡淡的笑意来。
所有的东西都是白氏要求操办的 ,纵使府中上下并没有人考好这桩亲事却都真心祝愿二小姐。
再加上白氏昨夜的话还在耳边旋绕。
——即便不是你想嫁的人,但娘还是要你风风光光出嫁,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尚书府的宝贝,不能被欺负。
原本心中冷静淡漠的像是远看着别人成婚的白双,一想到这就忽然眼眶一热。
喜婆以为白府染上的一层悲伤是因为白双出嫁,于是便在一旁讨着吉利话。
天子病重,太子成婚原意是为天子冲喜,所以这一场婚事举办的异常热闹和喜庆。
屋外是来宾祝贺的说笑声与喜乐声交杂。
屋内除喜婆外只有秀儿低低的啜泣和白氏的无言。
白双盯着银镜中自己那张被胭脂点红的脸缓缓闭眼,盖头盖上后她才幽幽睁眼。
喜婆夸她倾国倾城、美艳无双,但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这一副样子。
而垂在腿上紧握的双手中,白双捏着一块碧玉。
这并不是盒子中的那块玉,是昨夜玉贵妃才让人从宫中捎出玉佩。
这才是黎绶当初丢在火中给自己留下似是线索的玉佩,一直到鸡鸣时候才送到她手中。
那时候的她已经被催促着起床,换上嫁衣、梳妆打扮等待天亮时出府。
晚了。
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但凡玉贵妃早半天将玉佩送到她面前,她都会昭告所有人,自己收下太子的定情信物只是一个误会。
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。
白双认命的叹气。
“吉时到!”
喜婆高亢的声音的响起,闺房门被砰地一声打开。
进来的一堆人都是往日与白双关系比较好的千金小姐,嬉闹着将白双送出闺房。
有人过来扶着她手臂,推搡间那人凑近她耳边,“你做不了太子妃。”
白双心中咯噔一声。
这声音她并不陌生。
“什么意思?”
那人又道:“若你今日闹出一些事来,你就做不了太子妃。”
听不清话语中是提点还是威胁之意,白双盯着自己脚下旁那双顶珍珠的绮罗金织鞋。
她还想说什么,但那只紧紧攥住自己手臂的手忽然松开,那双脚也落后再也寻不到。
“乐喜公主小心!”
身后有侍女担忧的声音。
是了,请柬是送去过乐喜公主府一张,只因温楚楚在皇宫中帮过自己一次。
方才说话的人便是她。
白双还想问个通透却已经被人簇拥着到府门口。
不做太子妃又如何?白双并不在意那个位置。
只是让她惊诧的是,温楚楚如何知道自己今天会闹出一些事情来……
她走下白府阶梯,脑中已没有再思索那几句话。
看不清盖头外是和场景,但白双知道此时父亲一定站在府门口等待她转身。
身边搀扶自己的人变成喜婆,白双推开喜婆忽然转身准备揭下盖头。
喜婆始料不及哎哟一声跌坐在地。
原定便是她在尚书府门口亲口说出要与父母恩断义绝,在无数达官贵臣与前来观望的京城百姓见证下白尚书也会点头同意。
这样她嫁去太子府便于白府无关,父亲依旧只是为圣上为大黎效力,以及往后她在太子府的所作所为也同白府无关。
但手还没有抓住盖头,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就忽然扶住白双。
与其说是扶住,倒不如说这人将她的双臂紧锢。
“不可。”
伴随着这句话,隐隐约约一丝檀香钻进她鼻中。
话音甫一落下,白双浑身僵住,下一瞬眼泪便刷刷往下掉。
她的心在这一瞬间便乱起来,如同无数匹骏马飞驰而过又来了许多,白双难以让自己平静。
但还未做出反应,喜婆已经被人扶起上前。
“你这个轿夫怎敢如此无礼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