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决也发现了,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偷笑。
“别憋坏了。”孟响把人挖出来,搂进了怀里,“昨晚是我不对,一会我就请奶奶来家里提亲。”
林决摇了摇头,“不行,时机未到。”
“还未到?”孟响有些吃惊,“那时机什么时候才到。”
“嗯。”林决在孟响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,“大概得等到丰吉浩二那些人滚回老家?时机就到了。”
孟响听罢,刺溜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。
“你干什么?”
“去找孟了,报国,从军!”
当然,孟响最后是没有如愿的,倒是孟老太太把家里祖传的玉如意送到了林公馆,这是她给孙媳妇的聘礼。
时光流逝,孟响期盼的时机始终没到,反而形势愈加严峻了,街面上的外省人越来越多,工厂里的活越来越重,空气中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郁了。
林决也发现,虽然大家都看得见危机日益逼近这个国家,可是这大上海仍旧日日笙歌,暇梦他们依旧还在政府的通缉令上。
很多人,仍在梦中。
除了挣钱,并且把钱用到正确的地方去,林决迫切地觉得自己还需要做些什么了。
为此光明之声多了一个固定节目——《我的故乡在远方》,每一期都会邀请背井离乡来到上海讨生活的那些人,来讲讲自己的故事,讲讲自己家乡的故事。
这些故事里,有祖母吱吱呀呀的纺车,有母亲舍不得吃的窝头,还有再也回不去的故乡。
每一次访谈过后,电台就会收到小山似的读者来信。林决就又开辟了一个新的栏目,专门去读这些来信。
这样还不够,林决又在各大高校搞起了征文比赛、演讲比赛。
甚至,还投拍了好几部爱国电影。
可终究反响了了,大多数人还沉醉在梦中,还指望着山海关,指望着盟国友军,指望着世界和平。
历史的洪流奔涌而至,势不可挡,被洪流首先击碎的,是光明之声广播电台。
因为内容激进,思想泛红,在1935年的隆冬,光明之声广播电台在刚刚过完九岁生日的时候,被迫关闭了。
九年过去,绮梦的声音早已被世人熟悉,几乎所有光明之声的重要节目都是由她播报的。有人评价绮梦的声音,说它像是黑暗中的光,带着无穷的力量。
今天,绮梦就用她特有的声音,向大众告知了电台停播的消息:
“光明之声广播电台,现在为您播音了。
“今天是1935年,2月20日,阴。
“现在是光明之声广播电台最后一次播音,万千不舍归于寂静,朋友们,我们终会相逢。
“节目的最后,为大家送上苏格兰民歌《友谊地久天长》,演唱者,林决。”
绮梦的声音沉稳而平静,尽管她的眼圈早已泛红,可是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波澜。这是林决要求的,虽然电台停播了,可是这不代表着她们失败,所以不能哭,不能悲伤,林决相信,光明之声终有一天会重回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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