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勇者。”阿比盖尔判断出这个轮回具有的身份,“黑水之中的一尾游鱼。”
她伸出手,视线之中无暇的双手逐渐和一双密布老茧的手重合起来,她的视线缓缓向上,厄琉西斯的样貌模糊起来,掩盖他昳丽容貌出现的,是一片阴霾的天。
海水与天际交融起来,却没有天青水碧的秀美,而是一片昏沉。
“你真的要去?”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,唤醒了她恍惚的意识,一个肌肉扎实的壮汉从船舱之中走出,阿比转动脖颈回头,却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半的视力。
她想起那些常年漂泊在海上的家伙儿们的打扮,下意识地抬起手,粗糙的布料手感印证了她的想法,她的左眼之上,确实覆盖着黑色的眼罩。
“你也觉得我会死?”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,虽然阿比盖尔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感受到此刻她确实是一个女孩,可听到那深沉浑厚的声音之时,她还是有片刻的怀疑。
这并非伪装,她的声音天生如此。
“我压了两块金锭你会死在陆地上。”那人露出笑容,“压你会被陆地上的那些怪物撕成碎片。”不过,他画风一转,又道:“我还压了两块金锭。压你能活着回来。那时候,我们说不定能沾沾你的光,跟着酬劳上涨。谢利。”
被称作谢利的人,目光在这位唯一能算作朋友的人身上移过:“多谢你的好意。”
高大的那人耸耸肩,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感谢:“你也知道,我总是喜欢做一些大家讨厌的事情,既然他们觉得你会死,我就偏压你活着。”
“你不是还压了两块我会死吗?”谢利扯了扯嘴角。
“谢利,你不赌博,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。”谢利唯一的朋友嘿嘿一笑,他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,“押注是要看赔率的,即使是相同的本金,不同的赔率,意义是不一样的。”
水手们之间经常赌博消遣难耐无趣的海上时光,谢利掺和不进去,也不喜欢和他们厮混在一起。
她丝毫不关心他们之间那些愚蠢的赌局,即使这一次他们下注的人是她,她也懒得理会。
“船长怎么说?”谢利试探着询问,用仅能够感受光芒的一只眼睛注视着他,她没有读心术,只能凭借着细小的表情变化猜测判断他的真实想法,可笑容堆砌在他的脸上,看不出其他的情绪。
这是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,甚至要超过那个他们口中困难的,绝无可能生还的任务。
“嘿!”他突然大笑一声,结结实实吓到了谢利,让她的心脏随着一震,“他就是庄家。”
他就是庄家。他就是庄家。
这句话不停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,就像是那些充满着讽的笑容与不堪入耳的调戏一样。
谢利感到十分的荒唐,这种荒唐逐渐蔓延成一种浓浓的讽刺。
她是这艘私掠船上唯一的女人,可她的身高将近两米,手掌又宽又厚,肌肉紧实,毛躁的棕色短发贴在头皮之上,身上的短打的衬衫和肥大的马裤,本该是隆起的胸膛平坦地像是二层的甲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