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妧把火折子放回原处,刚转过身,就撞入一双深邃幽寂的眼底。
虽然昨晚就已见过,但那就如俩半盲之人的会面,音容笑貌全靠往昔的记忆和心中的勾勒——今晚才算是切切实实见到了。
季妧也不错眼的看着关山。
入了冬,麦色的皮肤倒是白了些,但整个人瘦了很多,五官瞧上去更立体轮廓也更锋锐了,就是胡子拉碴的,十足十一个糙汉子。
季妧有些想笑,却又笑不出来。
她埋怨关山,却也清楚回京后面临的危机以及奔波,天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是怎么过的?
没见面的时候咬牙切齿,要把人如何如何,等见了面,千般感受都化为了万般难受。
季妧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。
“很难看。”关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。
进京到现在,除了昨晚在季妧身边躺了会儿,其余一刻没得闲过,便也顾不上收拾自己。
见季妧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,才想起她衡量夫君的关键标准之。
季妧摇了摇头,想起他当流浪汉那会儿。
“你更难看的时候我都见过。”
那会儿何止是难看呀,简直是难看的吓人。
关山眼神柔了下来,伸手摸了摸她的脸。
“瘦了。”
季妧唔了一声“我在减肥。”
这个词关山并不陌生,春夏之交的时候季妧就一直嚷嚷着要减肥,但其实她身条修长、纤秾合度,一点也不胖。
季妧却说这是迎接夏天的仪式感,减不减的不重要,主要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。
尽管知道她有种种歪理邪说等着,关山还是重复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。
“你之前就很好,不用减。”
季妧倾身凑到他面前“那是之前好看,还是现在好看?”
灼热的视线逡巡着她的眉眼,关山如实道“都好看。”
真是一点惊喜也没有。
季妧心里乐开了花,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,对关山道“把衣裳脱了。”
关山神情微滞,没有反应。
“愣着干什么呀,脱衣服。”
“隔墙有人。”
季妧反应过来,噗嗤笑出了声,越笑越止不住。
“想什么呢你……”
季妧擦了擦笑出的眼泪,抬脚踢了他一下。
“别废话,快点,我要看看你的伤。”
关山从季妧笑倒之际,就知道自己想岔了,脸上倒是没显出什么,眼神却移去了别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