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还觉得礼厚的康婆子,瞬间觉得礼薄了些。对方看起来有权又有势,自家替他们养大了闺女,便是多要十倍也不过分!
康婆子都在琢磨该张口要多少了,那管家却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。
管家说,来之前他们其实备了整三车的礼,还有万两银票……
听到万两银票,康婆子眼珠子都快瞪脱窗了,然没注意到季庆山渐渐下沉的脸色。
管家又说,只可惜到邺阳后,听了点让人不太愉快的消息……
接下来,他把发生在季妧身上的事,又或者说,老季家加诸在季妧身上的事,一桩桩,一件件,事无巨细,摊了开来。
早期的谩骂、殴打、苛待,后来再一再二卖了换钱、卖与人做冥妇。
饿了不给饭,病了不给医,甚至将奄奄一息的人抬到破窝棚自生自灭,见她过得好了又诸般纠缠……
他不疾不徐的讲述着,明明挺面善的一个人,语气也十分和悦,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瘆人。
康婆子越听越心虚。
但想想那三大车礼,再想想那万两银票,她不能虚。
梗着脖子正要反驳,却被季庆山伸手扯住。
季庆山一张老脸已经由红到紫,隐隐还有些发黑,显然受的刺激不清。不过就算到了这地步,他还勉强保有几分清明,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来找他们求证的。
果然——
就见那管家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,在康婆子面前晃了晃。
康婆子双眼暴亮,使力挣开季庆山,就要伸手去接。
谁知管家又收了回去,还笑呵呵道,这些礼不是给季家的,而是给生养了季妧的二房夫妇,既然二房夫妇已死,那就只好烧给他们。当然,康婆子若是实在想要,也不是不可以……
康婆子起初没听懂是啥意思,还是季庆山磕绊着警醒了她一下,她才算明白过来。
也就是说,厚礼和银票都是给死人的,想要,除非是死人。
康婆子哪还敢收?直接吓的打起了摆子——她生平最不怕人唬,但这一回,对方一句狠话都没说,她愣是打心里恐惧起来,自己都说不上缘由。
管家笑言,季家对季妧所做种种,那是万死也难赎,只不过,既然他家小姐心善,放了季家一码,他们做下人的也只好听主子的。前提是老季家以后别再给季妧添堵,否则——
康婆子惊惧交加,眼睁睁看着那管家告辞走人,又眼睁睁看着那俩年轻人进来把礼抱走……
这会儿回过神,想着那本该属于他们的银票将要化为老二坟前的一捧烟灰,更是捶月匈顿足、悲从中来。
朱氏问不出个所以然,正不耐烦,瞥到炕上的公爹还是一动不动,心里蓦地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。
她壮着胆子,挪着步子,一点点贴近炕沿,颤巍巍伸出手——
将要挨到鼻尖之际,那枯皱的眼皮骤然掀了开。
“叫、叫,老四。”季庆山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朱氏,面目狰狞,青筋暴起,“好,好好,考……一定,考…上……”
“管家,真就这样放过他们?”
澄明自得知了季家人做的那些阴毒之事,对这家人就叹为观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