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掌柜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,吃够了苦头,深知往上攀爬的艰难,才会对她这个不知珍惜的小辈出言规劝。
他是真的想见她好。
“我知刘掌柜你是真心为我考虑,只是吧,我这人比较喜欢一步一步往上走,踏实。骤然凌空,高处不胜寒,也没甚意思。至于说血缘……”
季妧顿了顿。
“在我看来,生恩不及养恩,何况这天地间,不是每个人都配为人父母的。”
刘掌柜见她决心已定,纵然替她惋惜,也不再多言,但担忧还是难免
“那侯府岂会就此罢休?”
他们若要做一些不利于季妧的事、逼其就范,简直易如反掌。
“她们不敢。”
方才花厅里,季妧之所以表现的那般强硬,除了吃准她们不敢闹大这一点,还有就是,她们没有表现出的那般想接她回去。
大家配合演场戏,各取所需,互惠互利,如此而已。
季妧走后,过了许久,姚嬷嬷的喘息才稍稍平复,但脸色仍旧难看。
芸香给她递了盏茶,她抿了一口也就放下了。
“还算识相。”
这句话近似自语,却还是被耳朵始终竖着的芸香听到了。
她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“那乡野女子,不知礼数、毫无教养,还敢跟嬷嬷你摆谱。她哪里识相了?分明是不识相!”
虽然季妧越不识相越好,但想想刚刚那一跪,芸香心里还是有气。
姚嬷嬷摇头“你懂什么。”
芸香十分不解。
“嬷嬷,她那样不将你放在眼里,你不气?嘉嬿小姐都未曾对你说过一句重话,也未曾受你全礼。”
姚嬷嬷淡斜了她一眼“她跟嘉嬿小姐,如何相提并论。”
芸香被看穿了心思,赶忙垂下了头。
姚嬷嬷收回视线,目光落在一地的碎瓷片上。
刚刚丫鬟要打扫,她没让。就这样看着,眼前又出现那高高挑起的眉以及透着嘲讽的眼神,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。
心思被看透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,被顶撞被压制也着实让人生气。
但是想想她的出身,便也释然了,实在犯不着跟个乡下丫头计较。
“那嬷嬷,咱们接下来……”芸香试探着问出口。
姚嬷嬷闭上了眼,没接话。
回忆起临行前老夫人的交代——优则留,劣则汰。
若是可堪调教,就把人认下,路上把一应规矩礼节教导好,免得回京丢人。
若是实在不堪,就原路返回,全当没这个人的存在,便是季妧知道了真相死扒着不放,也要想法子绝了她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