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季妧,用哑涩的声音重复了一遍“不用。”
季妧盯着他的眼睛微微出神。
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季妧以为流浪汉的内心一定不是荒漠就是死水,可是她仔细的看了又看,却什么也没看到。
她从这双眼睛里,得不到任何讯息。
只看到工笔勾勒的线条,中间一汪寒潭,潭面风平浪静,却并非死气沉沉。
“你不怕疼?”季妧问。
怕他继续发扬沉默是金,季妧补了句“你知道我的规矩,不想说话可以点头或者摇头,不许不理人。”
流浪汉停顿了一会儿,摇头。
“真不怕疼啊。也对,受这么重的伤都能熬过来……不过熬一次,不代表能熬两次,你确定不用?那我可就找人去通知辛大夫了。”
流浪汉点头,顿了顿“多谢。”
季妧有种不容易的感觉,蹭吃蹭喝了这么久,总算听到他一声谢了。
“你呢,也用不着谢我。你救过我弟,所以我帮你这回。我也尊重你意见,你说不用就不用,那明天手术,全程就靠你自己熬了。丑话说在前头,熬不过去我也没钱给你买棺材,就拿你现在垫的这床破席子一卷,找块野地一埋,尘归尘土归土,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你这号人的存在,明白?”
这一次,季妧等了许久,等来流浪汉一声嗯。
胡良拿着刮刀回来了。
刮胡子这事儿,季妧还真不擅长,所以还是胡良的事。
胡良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把视线一点点挪到流浪汉脸上,却猝不及防和流浪汉的视线碰了个正着。
虽然他不像是在看自己,但胡良的手就是克制不住,一个劲儿的哆嗦着,迟迟不敢下刀。
“唉,你闭上眼。”
季妧冲流浪汉指了指,流浪汉依言做了。
她坏笑着拍了拍胡良肩膀“良子哥你放开了刮,我先回家一趟!”
“别,小妧,你等等……”
胡良急忙去喊,然而季妧早已跑没影了。
胡良回过头,看着躺炕上一动不动的流浪汉,故意把刀递出去。
心想,他应该会和洗澡那会儿一样,宁愿自己动手吧。
左手刚才不是还能动的吗?刮胡子又不会沾水。
可是等啊等,流浪汉丝毫没有要睁眼接刀的意思。
胡良“……”
季妧跑回家,让大宝去院子里和胡大成玩一会儿,她坐到书桌前,开始冥思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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