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镇上只有四公里,走路半个多小时就能到,坐车去还要快些。
胡细妹在篮子里垫了厚厚的稻草,把这几天攒的鸡蛋小心翼翼放进去,又在上面盖了层布。谢寡妇用胳膊挎着,交代他们看好家别乱跑,就领着季妧往村口赶。
村里有辆骡车,专门往镇上和县上捎人的,去镇上一次一个铜板,去县里一次三个铜板。
季连松给的那十文钱都还在,季妧刚掏出来,谢寡妇抢在前头把两个铜板递给赶车的牛大叔,就拉着她上骡车寻了长条凳坐下。
别看谢寡妇动作干脆,好像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,季妧却知道,以往她回娘家都是挎着篮子走路去,就是去县城也没舍得坐过车。
这次之所以选择坐骡车,应该是担心自己伤还没好全,不能走那么远的路……
季妧捏了捏掌心的铜板,又看了眼被谢寡妇小心看护的那几个鸡蛋,压下翻腾的心绪,转头看向别处。
又陆续上了几个人,牛大叔便赶着骡子朝镇上出发。
一路上几个长舌妇叽叽喳喳,边说话边偷偷打量季妧,满脸的八卦欲掩都掩不住。
有那直接的干脆就问她。
“哎呀小妧,听说你真把那白老爷家的公子克死啦?是不是真的啊?”
“我还听到更离谱的,说因为你,人家坟都被劈了!”
“我的老天爷,真这么邪门?”
“可不是,那算命的可真准……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谢寡妇把鸡蛋篮子往季妧怀里一塞,指着那个领头的,“苟剩家的,你龇着一嘴大黄牙嚼什么蛆?出门又没漱口吧,迎风都能臭十里地!”
车上还有几个男人呢,那苟剩家的婆娘气红了脸。
“谢寡妇你说谁?”
“谁嘴臭我说谁!”
“你……哼!我再臭也比不上你骚情,村里谁还不知道你,男人堆里打滚,夜夜都敞开了腿,村里一半大老爷们都爬过你家墙头吧!”
苟剩家的说完,几个妇人齐齐大笑起来,那几个男的也面色古怪。
季妧刚才还云淡风轻,这会儿却直接冷了脸。
农家少娱乐,尤其农闲时候,做完了手头活计,就靠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发日子。
所以她也没较真,几句闲话而已,爱说就说呗,又掉不了肉。
可她却忘了,流言也是能杀人的。
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,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半点也不弱,正是因为她们愚昧,所以残忍而不自知。
看苟剩婆娘的样子,这话应该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