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的户籍制度很严格,因为国家的徭役税赋最终要分摊到人头上,所以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,迁个户口千难万难。没有户牒更是出不了门,否则就是流民,不能进城不说,官府一旦发现还要当罪犯抓起来挨板子流放。
思来想去,只有分家一途。
季妧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,再加上饿的浑身发虚,到时也能弥补点演技上的不足,此时不闹上门更待何时?
季家的房子是农村常见的四方格局,虽然谈不上宽敞,但一水的青砖灰瓦。
正对大门是一溜三间大瓦房,中间是吃饭待客的堂屋,堂屋东间住着季庆山夫妻,堂屋西间住着季连樘。
院子左边是四间厢房,大房占两间,另两间原本是二房的,现在被康婆子锁上,说要重新捯饬,留给季连樘将来做婚房。
右边也有厢房四间,头两间住着三房几口。另外两间,一间存放粮食和农具,一间做了灶房。
至于菜园子、猪圈,还有养的那些鸡鸭鹅的,都在后院。
院墙是用土坯砌的,但墙头也扇了一层瓦,看起来就很气派。
灶房里,一大早朱氏就抱怨个没完。
以前那贱丫头在时,洗衣做饭洒扫这些活计都不用问事,现在却要她和大嫂杨氏轮流干,尽管大部分都推给了杨氏,但她依然要早起,心里自然不痛快。
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,一会儿嫌杨氏烧火慢了,一会儿又让杨氏切菜她歇会儿,得空还不忘咒几句“也不知道那贱丫头死绝了没……”
“娘!娘!丧、丧门星往家来了!”她十岁的儿子季明茂大喊大叫跑进院子。
“啥!”朱氏心里一惊,快步出去。
就看婆婆也刚好撩起堂屋帘子,耷拉着脸问“一大早瞎咧咧啥,生怕别人听不到还是怎地?”
把快死的孙女抬到外面去等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,这憨货是想嚷嚷的全村都知道?
季明茂到底还小,不知道大人那些弯弯绕绕的肚肠。
他刚才出去想找二狗打提溜玩,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往这边飘来。
头上缠着白布,身上血糊糊的,看着怪吓人。
等再走近些,看清楚那死人一样的脸是自己堂姐,再想到昨晚他娘睡前讲的“死丫头熬不到明天”的话,季明茂“娘呀”一声,屁滚尿流就往回跑。
“奶,有鬼,有鬼啊……丧门星来索命了……呜呜,好多人……”
康婆子气的不行,抬手就给了他一嘴巴“闭嘴!”
朱氏也被弄得浑身发毛,但看儿子挨打就不乐意了,又不敢明着冲婆婆,就赌气朝外走“娘你别急,我去看看,要是明茂这孩子撒谎,看我回来不打死他,让他多管闲……”
狠话还没落地,迈出去的那只脚就像被狗咬了一样火速缩了回来。
她砰一声关门落栓,抵着门转过身,舌头都不利索了。
“娘、娘,真……真来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