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翎望着火塘内一小簇火苗,心思早飞到了流水人家绕的烟雨桃溪,石船小桥,两岸无数老桃,桃溪的寒冬也不曾下过这般大的雪,伴着冬雨,不曾落地,便化在了空中。
……
待到雪停,施翎取了一锭银子,将剩余均交与赵宜,挠了挠头道:“虽是师徒,也不好吃白食,你师父清雅之人,定嫌黄白之物俗不可耐,你若得空便去街集寻些巧物。”
赵宜这几日苦思冥想,也不曾想出合适的一计来拖他脚步,只好道:“阿果眼下睡着了不知,醒来寻叔父不见,定要哭闹不休。”
施翎为难,反问道:“阿驹聪明,想个法子出来。”
赵宜伶牙利齿施展不开,知道劝拦不住,只得千叮万嘱让他小心行事,施翎将他兄弟二人送到道观,等一个仆妇将二人接了进去,这才拍马踏雪而行。
他只身上路,贴肉藏了短刃,人困马乏才在小客店歇上一宿,再备些干粮水、酒,过荒山野地,又坐船过江,待到遽州码头,施翎忽得想起:嫂嫂何栖原籍便是此地。
在城外一处茶寮吃了一碗面,看官道穿林而去,沿路南行便是宜州,宜州或坐船或走道,便可到桃溪,进城过十里亭,经临水街,再过石马桥,穿街巷便是沈家宅院,只是,兄嫂一家许已搬去了何家旧宅。
施翎牵了马站在道上南望,过路行客见他怔怔出神,问道:“郎君要去宜州?不如同行?”
施翎本想点头应是,却摇头道:“我不去宜州。”说罢,回身拉了缰绳,又见入城处有告示张贴,其中一张画影隐约是赵宜模样,值守的官差见他站那详看,喝问道:“那厮,你可见过画影中的逃犯?他带了一个三四岁小童,身边还有彪形贼寇。”
施翎吃惊,连忙摇头:“不曾见过。”
差役怒道:“既没见过,为何看得这般仔细?”
施翎道:“我见赏银丰厚,想发笔横财吃酒吃肉。”
差役冷哼:“怕你这厮没命花用,赶紧走,只在眼前碍事。”
施翎见没有自己的画影图形,顿肥了胆子,混进城中饱餐了一顿,心疼黑马陪自己跋山涉水,去口马行头买了一袋精细草粮,自己却将就宽焦胡饼,又问留宿的客舍小厮借了一把刷子将黑马从头到尾梳了个遍,与它道:“大黑,这遭便不去看哥哥嫂嫂了,我们去一趟涸州,收了恩公的骨殖,便是寻不到,带捧灰回去也好。
芨州州府一把火焚了驿站,焦屋断梁,败瓦枯木,老鸦狸猫成群,夜半似有鬼哭之声,白日行人都毛骨悚然,纷纷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