芨州太守与夫人双双大惊扑向囚车车棂:“义士。”
施翎拉着少年回首:“小郎君与恩公作别。”
少年郎挣扎,老夫人瞪眼从喉中发出含糊不清一字:“去。”
芨州太守与夫人只不语泣拜。
施翎拉着频频回首的阿驹,心道:此番再无无退路,一不做二不休。杀一人是杀,杀二人是杀。提了短刀,将捆绑着的几役吏割喉宰杀。
温热喷溅得施翎等人满头满脸,幼童失母大哭。施翎听得林中马蹄声,哈哈大笑:“好马儿,好马儿,果然灵性。”
夜风袭过,透着腥气,施翎侧首,与暗处微一揖礼,策马扬鞭渐入无边暗林中。
第147章
夜雨敲窗人未眠, 一灯昏昏,火光微弱, 何栖拿了把小铜剪剪去一截灯芯, 不知怎么一时走神,缩手不及,被烫得唉哟了一声。
沈拓忙过来执起何栖的手, 微责道:“怎这般不小心?”他边说边吹着何栖发红的指尖。
何栖耳听雨声萧萧,道:“院中花木繁茂,这雨声喧嚣, 惹人心烦。”转头看帐中阿息顶着两手睡得熟甜, 笑道,“只阿息长日无忧。”
沈拓也笑道:“阿息指不定也嫌日间无趣, 除去吃便是睡, 又没个消遣。”
何栖惊讶道:“他还没个消遣?他皱了眉倒惹得一屋人来哄他, 阿爹更是溺爱非常, 恨不得学了阿翎带他翻墙上屋……”她话出顿止,收了笑颜,忧心道, “我算了脚程, 阿翎去了这些时日, 也该归转了。”
沈拓道:“阿翎的心性,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,何况活命之恩,或是芨州州府要他脑袋, 他也是二话不说动手献颅。”
何栖苦笑:“他全了道义,只当家中之人当作什么?阿爹午间还念叨阿翎,问我落雨转凉,可为阿翎备了厚衣。”她低喃道,“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。”
何秀才待施翎有如亲子,前几日还与卢继下棋时笑道:我此生之运,消也不消,无亲子傍身,却又算得儿女双全,如今又有外孙子,儿女绕膝,岂敢再苛求一二。
沈拓心痛如割,施翎一去,他便料定此事难了,强自笑道:“阿翎守信,也学得分寸,我们只等他归转。”柔声安抚道,“阿息缠人,阿圆早些歇下。再等得几日还没消息,我随船去一趟禹京。”
何栖起身拍案道:“也好,这般没了踪迹,我是不依。”又咬牙道,“阿翎回来,我只让阿爹骂他,累我们揪心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