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拓为难道:“我粗人一个,赏不来景,来去也只在千桃寺打转。”
季蔚琇笑:“是我难为了都头,阿兄要是三月来,桃红柳绿,烟街雨巷,流水人家,晨出暮还,亦是乐事,唉,寒冬阴冷,湿寒入骨,只无可观之处。”又盼起下雪来,“散发扁舟,烹雪煮茶倒也不错。”
沈拓陪在一旁,心道:往日看明府行事有度,倒忘他是家中骄子,闻得兄长要来,满满期盼。
季长随在旁眼角微湿:远离禹京,太委屈郎君了。
季蔚琇兴致高,收了纷杂的思绪,要与沈拓吃酒,门役进来通报:“明府,都头家人递信,要都头速归。”
季蔚琇一惊,忙问:“可说为着什么?”
门役回道:“带话的兵役道:都头的娘子在家中晕了过去……”
一语未了,沈拓如遭雷击,似伤心肺,哪还坐得下去,与季蔚琇告罪一声,飞也似地出了县衙,惊慌之下差点连马都忘了骑回。
第133章
沈拓一路提心吊胆, 只恨没有缩地成寸之能,又悔自己出门前没有察觉阿圆的异处, 家中事务繁多, 阿圆内外操劳,她一个弱女子定是咬牙苦撑。他身为人夫,竟一无所觉, 心安理得享着了饭食衣物,半点不曾挂心动问,也不知道帮衬关怀。
沈拓越想越内疚, 何栖早入他的骨血, 若是出事……此生聊潦,又有什么趣味?
惶惶不安地赶到家, 刚进小巷, 便见何秀才立在院门前, 将几文铜钱与一个帮闲, 听他道:“烦托这位小郎,送句话与卢相师的娘子,央她来沈家一趟。”
帮闲拒不收钱, 笑回道:“不敢接何公的钱, 陈家哥哥与歪七哥都与都头相亲, 我与卢相师也是相熟, 不过顺带脚的一句话。”
何秀才不好拉扯,笑谢了帮闲。
帮闲走几步撞着沈拓,换上笑脸, 拱手道:“唉哟,都头回来了,恭喜恭喜。”
沈拓呆滞回礼,云里雾里不知所以,又听帮闲笑道:“都头赶紧进家,我先与何公跑腿。”
沈拓看他离去,走几步到了自家门前,何秀才也是眼里漾笑,乐呵呵地抚着长须。沈拓满腹疑惑,又夹线忧怨:阿圆晕倒,岳丈怎不见慌张?竟是一时不察,事出有异,仍当何栖染了病。
“岳丈,家中可请了郎中?请的可是老医?”
何秀才胸口塞了蓬蓬的喜意,竟也没有察觉沈拓神色不对,只当他是知晓内情才急急赶回来的了,笑道:“大郎回得倒快,快去看看阿圆。”
可怜沈拓惴惴不安,抬着铅重的两腿进了屋,屋内炭火正热,何栖半倚在榻上,阿娣捧了一碗粥,执意要喂与何栖。
何栖面色虽不太红润,整个却如一弯温水,水气濛濛,又似一块脂玉,柔和温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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