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栖轻笑:事不曾成,先患得患失起来,真临到头,岂不是慌了手脚,反倒误事?
遂想着何时抽空,拜访拜访牛二娘子,取取经。
东想西想一通,只觉得脚下条条是路,转头又感举步维艰。叹息一声,掩上账册锁了箱笼。如箭在弦,多思无益,还待河通进船再议。
沈拓歇了一两日,重又开始奔忙,日日天微亮起身出门,待到日落霞染天边才将将归家。
何栖心疼不过,挖空心思做了些吃食与他送去。她心疼他,他又反过来心疼起她来,炎炎烈日当空,黑着你斥责了何栖一通。
何栖哪会怕他,接过阿娣挎着的篮子,揭开盖布,里面一撂薄饼,一碗粉汤,亲手拿箸勺给他,笑道:“吃罢,倒似黑脸金刚。”
沈拓无奈接过,仍旧道:“天上下火一般,当心中了暑气。”
何栖托腮笑道:“有阿娣陪我呢。”
沈拓道:“阿娣多大?能顶什么用?”
何栖与阿娣道:“你家郎主不识好人心肠,只不领情。”
阿娣藏在好身拿手捣嘴闷笑,又掂脚看河道挥汉如雨挖泥的役夫,吐吐舌头道:“比田中的劳作还要辛苦。”
沈拓将薄饼分与送何栖过来的差役,道:“再劳烦小哥照旧送我娘子归转。”
兵差忙接了饼回礼道:“都头放心,定不让娘子受到惊扰。”
何栖见他担心,不好与他相左,只偷偷冲他扮了一个鬼脸,隔几日又送了汤饮过来。
沈拓拿她无法,接了吃食,在一株老树下坐下,又分汤饮让何栖先吃。阿娣见何栖鬓角细汗,懊悔道:“我真是个蠢笨,忘了带扇子出来。”
何栖笑道:“我们又不是游玩赏景,带什么扇子。”
沈拓道:“索性不出来才好。”
三人正说笑,一个满身污泥的农妇拎着一个桶,衣角还缀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远远朝他们望过来,待到片刻,似是认定了什么,扔下桶,撇下男童,奔上前来,唤道:“前面可是阿娣?可是我囡囡阿娣?”
阿娣正拿袖子与何栖扇风,听到唤声,陡然色变,立起身来一个踉跄。何栖与沈拓对视一眼,双双都微感诧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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