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据揉着胸口,连着心口都痛,愁眉苦脸道:“你们夫妇倒是如愿了,我如何都头交待。雇了你这个憨大个,又捎带一个年轻娘子,还做了杂事。哥哥要是疑心我诳骗嫂嫂,多年的交情都要化为乌有。”
方八笑道:“都头何等心胸,怎会疑你?”
陈据恨不能吐出一斤血来,怒视他道:“你怎知哥哥心胸宽广,倒是相熟一般。”
方八理直气壮道:“寻常男儿小鸡肚肠,哪容得家中娘子在外领头理事。定与我一般,豁达大度。”
疑是小鸡肚肠的陈据气道:“哥哥是心胸宽广,你是大个憨傻。”
方八也不生气:“哥哥心中不快,我不与哥哥计较,哥哥出了气,晚上也好睡些。”
陈据非但没出到气,反被气得够呛,道:“明日再不要见你们。”
方八小心看他一眼,趋近一步,道:“我家娘子吩咐了,既应了工,都头便是主家,让我跟来镇着场子,以防有人生事。”
陈据长吸口气,疾步回家吃了半坛的酒:好悬没被方八给气死。
第101章
沈拓难得早回, 天边一抹绯红的残阳, 归燕双双, 炊野四起。河畔树下, 老者坐了藤椅,摇扇纳凉, 总角儿孙绕膝玩闹。
卖梨浆的挑担回家,门口期期等候的女人, 展眉温笑, 急急迎出来,帮着抬了浆桶, 三分的颜色被余晖浸染成了七分, 无端得动人心弦。
沈拓见了催马归转,他还想着早点回去吃木莲冻,一时不察,路过岔口时, 一个黑小子忽然斜刺里杀出来, 拦了他的去路。沈拓大惊之下连忙勒马,黑马嘶鸣一声,扬起前蹄,堪堪立住, 饶是如此, 沈拓仍惊出一身的冷汗。
黑小子不是别字, 正是卢继家的卢大郎,他自知莽撞, 慢慢挤出一个讨好的笑:“沈阿叔。”
沈拓脸似霜笼,跳下马,劈手就是一巴掌,怒道:“若不是我勒住马,肠子都要与你踩出来,你岂能活命。”
沈拓怒极之下,手上不知多少的力气,卢大郎险被煽倒在地,半边脸颊高肿,嘴中似有腥味,不敢委屈,长揖一礼道这:“侄儿知错,沈阿叔不要生气。”
沈拓扶他起来,抬起他的脸看了看伤,自己倒似打得重了,道:“下次鲁莽,我告诉你阿爹,你怕是要被扒了裤子摁在长案上打。”
卢大郎这个年纪,最要脸面,忙求道:“阿叔饶我一回。”
沈拓看前面不远便是医铺:“你随我去让郎中看看,可有打伤了哪里?”
卢大郎哪里肯去,连连摇头,拿手揉揉脸,道:“我皮厚,阿叔不曾伤我,实不必白给郎中银钱。”
“四邻都在开始升火炊饭,你怎不在家中?”沈拓牵住马问道。
“我特来这等阿叔。”卢大郎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