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据垂着头吃着愁酒:“大郎,要是……”若是我先求娶,若是我先遇见,若她是我的?
沈拓听懂了他未尽之言,接过酒壶道:“她既是志坚之人,既说不二嫁,怕是心意难以为回转。”
陈据更沮丧了,道:“她比好些男儿都有担当,言出必行,不似那些反复的小人。”苦酒入肠,不曾销愁,反添酸楚,道,“纵使她肯另嫁,我一个闲汉无赖,拿什么匹配?”
沈拓道:“陈据,我与娘子欲买一条漕船,做护运生意,你可愿意过来相帮一二?”他笑道,“虽是个画饼,还不知究竟如何,漕运日日水里风里,又有诸多辛苦。你可以愿意来?”
陈据呆怔在那,不断将烧肉拚命塞入嘴中,直塞得两颊鼓鼓囊囊,说不出半个字来。他们本来同样是街头无赖子,成日无所事事,游手好闲,惹人唾弃,不曾想,短短时日,却已经是两种不同的境遇。
沈拓先是得了新任明府的学识,做了桃溪的巡街都头,又娶了秀才家的娘子,婚后夫妻和美,又商量着做漕运生意,芝麻开花般,一节高似一节。而他呢,仍是街边墙角的烂泥,粘了人鞋底,遭人嫌弃,恨不得除下鞋在门槛处大力磕掉。
他仍视他为友,待他仍如知交。
“大郎不弃,我却……”陈据奋力咽下满嘴的肉,直咽得嗓子疼,“我只是个一无所长的街市闲汉,讹些银钱花用,实不知自己有个甚用处。”
沈拓喝口酒,又将酒壶递转给他:“我与娘子相商,打算买旧的船只重上桐游,新旧大小合意的,怕是难寻。娘子内宅妇人,我又在衙门应差,这事只能劳你与表兄跑一趟宜州码头。”
陈据道:“我虽识得好些人,只不识得做水运的。”
沈拓道:“你我相识又不是一时半刻,漕运做得护运生意,消息灵通最是要紧。表兄擅交道经营,你又通消息,再合适不过。”
陈据犹豫片刻,又问:“嫂嫂可知道哥哥要请我帮工?”
沈拓笑道:“表兄与你,还是娘子先张的嘴。”又道,“你何时这么不爽快?到底应还是不应?”
陈据咬牙,不能多想,想得越多想得肝儿颤、胆儿小,缩手缩脚不是好汉。若是……若是……他有正经的差事,有了底气,他与她幸许还有一丝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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