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栖略略心虚,她还真不知道。许大娘又转了话头:“小娘子成昏时天气冷,礼服厚重倒还能遮点寒意,不过,大喜的日子,心里高兴,那点子冷也觉不出来。”
“倒不担心这个,只怕下雨。”嫁衣披帛都长而拖地,在泥水里一带,裹了半截子泥浆,再华美也显狼狈。
许大娘拍腿:“唉哟,这可不好说。小娘子成昏的那日可是好日子,但凡大的吉日,天就有异相,这可是好事啊。”
“倒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。”何栖想着这种吉兆不要也罢,办宴行礼,湿淋淋的总是不便。
“不过讨个口彩,图个吉利。”许大娘笑起来。
何栖又请她看了自己的花钗、配饰,许大娘赞叹:“再体面热闹不过了,小娘子那日再在额间点上花钿,配上小娘子的芙蓉脸,桃溪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看的来。”
何栖道:“大娘与我亲近,才觉得样样都好,夸了又夸。”
“这可是大实话。”许大娘摇头,“活得久,见得人多,好看的小娘子也见过不少,像小娘子这般的,实属少见。外头不敢说,桃溪县里实在是属一属二的。”何栖跟她学针线,她是知道她的美貌,当时暗地里感叹:何家怕不是要飞出一只金凤凰,凭着这好模样,足可过上呼奴唤婢的好日子。
没想到,她却定了一个都头。上无长,下有小,虽不愁温饱,凡事却要靠着纤纤十指,一家人穿衣吃饭,看似简单,却有操不完的心。
真是人各有志,有拼了脸不要,也要往金窝里钻的;也有藏了花容,甘心做平头娘子的。
这些话许大娘也只在心里放着,略坐了坐,起身告告辞回家。
“大娘那日早些来。”何栖送她到门口,道,“家中无人,少不了又要累大娘一场。”
“不消小娘子说。”许大娘笑,“必定早来。”
“大娘将孙孙囡囡一并带来。”何栖又道。
许大娘有点心动,家中人多,一年也难得吃顿好的,想想摇头:“他们都是淘的,又没个好管教,一窝儿的讨人嫌。小娘子大喜的日子,不好出差子。”
“他们才多大,能有什么差子?卢小三也是个皮的,眼错不见,他就能爬上院墙去,丁点大的人,一刻不歇都不见得他累的。到时只叫他们一块顽着,又热闹,又喜庆,大娘放心,到时叫卢小二看顾着,不让他们吵嘴跌跤。”何栖言笑意晏晏,不带半点作态虚言。
许大娘暗一皱眉,终道:“那我厚着脸皮将他们带来,他们人小嘴多,聒噪得很。”
何栖又将一包干枣硬塞给她,许大娘连忙推辞:“小娘子快快拿回去,再不能贪了东西。”
何栖道:“大娘不要推辞,家中还有好些,天热放着要生虫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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