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的陈据笑:“唉哟,你这小人家家倒替你阿兄操心起亲事来。大丈夫何患无妻,依我说,此等娘们娶进门,才是败家的根本。”
沈计抬了下头,茫然:“家中也无什么家产可败的。”
在座几人笑起来,卢继摸摸自己特特留了的老鼠须,撅着凸嘴啜了口汤,道:“陈大虽是闲汉无赖,这话说得却有几分道理。尚未过门,便拨拉着算珠子计算夫家的仨瓜俩枣,让不过八九岁的小叔子分家别过,这等妇人,眼中心中只有黄白之物,半点廉耻都无。为妻不贤,为嫂不慈,将来为母可能教子?沈小郎,你是读书之人,此间道理难道还想不通吗?”
何斗金也道:“赖老屠能养出什么好的来?他那婆娘更是石头里也要榨出二两油。大郎便算不得英雄好汉,也是堂堂八尺男儿,受这等娘们要挟,真个把弟弟分出去,在桃溪还有什么脸面可言?不说别个,小弟第一个便不与往为。”
边说边唤店小二拿酒来,对身侧沈大郎沈拓道:“大郎,小弟平素就佩服你的为人,这门亲事,退得好。”
店小二苦着脸送酒上来,耳听小东家在那敲桌拍手叫好,心说:好个屁,老婆都没了,还好呢。
沈拓与何斗金喝了一杯酒,又为弟弟挟了一筷子小菜,道:“阿弟,你只专心读书,旁的事,不用多加理会。你阿兄难道只配得这样的小娘子?”
沈计愣了愣,看了自己兄长一眼。沈拓身量极高,精壮干练,样貌周正,虽为衙役却得县令青睐。父亡母嫁后,更是一力担起长兄之责,让他念书识字,在他心中,实没有什么人比及得阿兄半分,阿兄匹配得世间最好的小娘子。
只是,沈计心知失了这门亲事,阿兄再说一门好亲却是难上加难……
想了想,收起哀容,只道:“阿兄,我明白了。”
沈拓顿时笑了,又举起酒碗道:“咱们聚在一块,难道就说这扫兴之事?来,喝酒。”
卢继捏着胡子,嘿嘿一笑,更显贼眉鼠目:“话虽扫兴,只是婚嫁却也是终身大事。大郎,哥哥与你说一门亲事可好?哪怕算不得好亲,与赖老屠家的一比,却不知好上多少!”
“你能说得什么亲事?”何斗金斜睨着卢继,“好你个卢老驴,平日在那扯卦旗行骗就算了,连兄弟都不放过?不厚道不厚道啊。”
“胡说,测字看相算命自有玄妙,怎说是行骗?”卢继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,“你去打听打听,桃溪相师!中,我算不得第一,也论得到第二。”
陈据听了,用袖子掩着嘴咕咕笑:“卢天师知天知地知桃溪。”
卢继拾起筷子兜得兜脑得便敲向陈据:“陈大狗,你还要不要与我讨酒水喝?要不要闲钱的?再多言,撵你街上晒你的狗尾巴去。”
陈据忙拱手讨饶:“好哥哥,我再也不敢。等下我与你说羊李村苏富户老爹快死之事,现下你快说说你那门好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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