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媛好奇起来,这个男子虽也皮肤黝黑,但五官轮廓却明显具备中土人的特点,穿着也是中土人的装束。不觉得是南境人,至多就是个晒黑的中土人士。
又想,时下朝廷虽设海禁,但也有不少商人偷渡贩卖,像洛央便是被人口贩子偷渡贩卖过来的。但这些毕竟是违法的勾当,商人们完事后通常都比较低调,能像巴瓦蓬这般大模大样到别人家中做客的,想必颇有能耐。
而刘靖升把巴瓦蓬介绍给他们,莫非是将有生意上的往来?
思及此处,想到眼下正当拮据,若能有富商往来,必为良助,阿媛心中甚喜,对刘靖升颇为感激。
入席时,颜青竹让阿媛一道坐下。时下本就没有男女不同席的桎梏,只有穷酸的人家反倒讲究这些。刘靖升是读书人,巴瓦蓬看起来也斯文,这回并不是铺头那种口沫横飞的糙汉子,颜青竹自是放心阿媛与他们同桌的。
席间相谈甚欢,巴瓦蓬的中土话说得十分流利,叫阿媛与颜青竹不禁侧目。
巴瓦蓬瞧出他们的疑惑,便主动谈笑解惑。原来他父亲本是中土人,后来迁徙到了南境,娶了当地女子,定居下来,他自小接受中土文化,往来两地生意亦有数年。
自前朝末年战乱到如今太平盛世,其间有无数中土人迁徙到南境落地生根,二人听得巴瓦蓬的身世,再看其长相,这才恍然大悟。
吃喝一阵,兴致正盛,刘靖升却无意间看到了墙上那幅《竹林抚琴图》,便又走过去细看,面上一脸探究。
巴瓦蓬性格直爽,打趣道:“刘兄先前夸赞弟妹的厨艺,如今又迷上人家的古董,看来,该当设法长住于此,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,常享美食与雅趣。”
颜青竹闻言笑道:“这倒不是什么古董,是一个老伯送我们的画作,从前在乡下没用处,如今把它装裱起来挂到这里,倒是应景。”
“一个老伯?”刘靖升皱眉眯眼地转过头来。
阿媛与颜青竹都不懂赏画,只能凭心意觉得好不好看,如今见刘靖升这般模样,心想他这么问必是觉得这画是上品,又好奇什么样的老伯能画出这等画作。
颜青竹便将与老伯相识,请他作画,拿他的画套印在伞上卖了大价钱的整个经过讲了一遍。
刘靖升一时瞪大了眼睛,拉着颜青竹走到画前,激动道:“刚才我还看着,想着这幅画是不是赝品,如今听你这么讲,我敢肯定这幅画十有**是曹秦盟的真迹!这老头的怪脾气,跟传闻中不差分毫啊!而且,近来确有传言,说曹秦萌来了汐州。”
颜青竹与阿媛都一时愣怔,半晌,颜青竹道:“老伯是姓曹,但我未问过他的名号。之前看到画上印有‘秦萌之印’四字,心想或许就是他的字号一类,没想到还真是呀。”
颜青竹喝了酒,一时反应慢了,阿媛倒是清醒得很,一下就猜出这个曹秦盟不是普通人。她当初从画上看到印章,便觉得熟悉,如今想来,或许是在梅吟诗社时听娘子们谈起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