贫民中一年舍不得做身新衣的大有人在,因而对稍体面的衣服都比较爱惜。众人见张平那身衣服确实未沾染半分黑渍,觉得颜青竹的推断甚有道理。
柳小姐这会儿看向颜青竹,觉得他简直比奋战沙场的战士还要神勇,比口若悬河的讼师还要智慧。
而刘靖升,虽同是读书人,此人却不若宋明礼那般迂腐呆板,他能出口帮颜青竹,柳小姐倒觉得他越看越顺眼了些。
颜青竹起初未联想到张平跟自己的伞被毁有关,便是因为并未看到他身上有油漆的痕迹,手掌心的又不易被看见。之后得知阿媛的发现,但觉张平毁伞的一幕就在眼前,心中愤懑,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。
他看向阿媛,心道:“阿媛必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,才想到去向崽儿套话,她实在比我细致得多。”
久未开口的铺头看向张平,目光锐利,道:“张平,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?”
张平牙齿咯咯打颤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柳小姐一笑,吩咐小琴道:“去镇北柳家伞行,将见过张平的伙计都叫来作证,最好把漆工也叫来,我不信一个看到动静的人都没有!”
小琴依言而行,刚跨出门槛,却听张平慌张地道:“就算我真往他伞上滴了油漆,那也至多毁了几把伞,他可毁了我将近二十把伞呢,绝不能相抵!”张平自知今日惹不起柳刘二人,可铺头总不能明目张胆偏袒颜青竹吧,他誓要捞回些损失。
刘靖升呵呵一笑,“你这可算是招了吧,我看小琴姑娘倒不用跑一趟了。”
小琴看向自家小姐,见柳小姐点头示意她回来,便站回刚才的位置。
铺头看向张平,神情越发严肃,“将事情经过完整讲来!”
张平自刚才跪下,便觉得腿脚发软,听崽儿将他的恶行说出,更觉全身脱力一般,如今叫他招供,他更没胆子站起来说话了。
原来张平今日去镇北柳家伞行送伞,掌柜的却嫌他的货不够好,没有收货。他郁闷着从店里出来,正好看到也来送伞的颜青竹,此时门口站着几个漆工挡住,颜青竹并未看到张平。
张平见颜青竹将沉沉一筐伞小心翼翼放好,还将外衣取下搭在上面,心知他这批伞若被收了恐怕要卖不少钱。
待颜青竹进去与掌柜说话,张平耐不住好奇之心,上去翻开了搭在筐上的衣服。
当初付老板说他的伞不如颜青竹的,现在柳家伞行的掌柜又看不上他的伞,这叫张平心里难受得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