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,他身上隐隐约约有些特殊的气味。
“你应该是从小就学做伞吧?”柳小姐面上没有疑惑,已然肯定。
“是。”颜青竹收回手道。
“我爹从前选工人,不看年龄,只看手。有些人说自己削批子和衬子都有三五年了,我爹一看手就知道他们说假话。我看你年轻,以为你做不出这么好的伞,看来是把我爹从前说的经验都给忘了,你莫见怪。”柳小姐很是诚恳。
颜青竹连忙摆手,“小姐言重了。”
颜青竹此刻知道她的身份,便称她作小姐。“小姐”这个称呼自前朝起便用于商户女子或娼门女子,而良家妇女才被称作娘子,只因当时商户被纳入贱籍。时至今日,商人地位大为提高,商户女子虽仍按旧俗被称作小姐,但已无贬义。甚至有时候被称作小姐,人家便知道是富家女子,比对平民女子还要高看几分。“小姐”实已演化为对富家女子的专属称呼,连世家女子有时也被称作小姐。
“你住在何处?离镇上远吗?你这么有本事,不如来我爹的制伞坊里帮忙吧。我爹最是稀罕你这样的师傅了,你若肯来,工钱好说,我保证不比你送伞过来赚得少。还给你包吃包住...嗯,住单间的房子,每顿有荤。你说好不好?”柳小姐关切地问着,面上笑意盈盈,眼中流出迷人的光彩。
小琴却在一旁急了,小声在柳小姐旁边道:“小姐,生意的事儿,老爷说了不让你管的,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。”
颜青竹无心于柳小姐的提议,更对自己多言而引出这种话题有些后悔,见对方两人均是未出阁的打扮,不想与她们主仆有太多纠缠,于是背起背篓,打算换个地方叫卖。
“小琴,你懂什么,我这是替我爹招揽人才呢!你可知道现在制伞坊里找个样样都精的师傅有多难?!”柳小姐自顾自说话,不知颜青竹已走下了福庆桥。
“小姐,人家都走了,显然对你的条件没有心动呢。”
柳小姐一瞧,颜青竹走得挺快,责备小琴道:“都怪你,一定是你说的话让人家听见了!”说罢,便走下桥追去。
小琴委屈地撇了撇嘴,却也只得撑着伞追了小姐去。
颜青竹走在沿水的街道上,迎面突然来了四个人,为首一人乡野装扮,气势汹汹,旁边一人也做乡野打扮,气势稍缓。
两个乡野人后面却跟着两个差役装束,手持长棍的壮汉。虽是差役,但看服侍却与衙门的公差有些差异。待走得近了,认出是监市铺的铺丁,因是没有编制的白役,所以穿着与在编的公差有所区别。
颜青竹觉出这四人的眼神似乎是朝着自己的,心下出奇,便下意识停了下来。
四人走得近了,为首气势汹汹的汉子突然指着颜青竹道:“差大哥,就是他,就是他!”他一伸手,手背上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触目惊心。
颜青竹恍然认出,这人便是当初双子桥上与他抢生意的人。却不知对方搞的什么把戏。
两名铺丁走到颜青竹身前,一人指着刀疤汉子道:“这人说你故意弄坏了他的伞,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