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莫言秋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,这偌大的家产要在数十日内讲明白说清楚,对他来说还是件难事。不免又像在西北那样,被葬月趁机而入。她那一张嘴巴,在宫中多年和各方周旋的技巧,在这个非常时期,常常有着意外的好效果。
正所谓以恶制恶,葬月这颗棋子,下的却正是好处。
对此,安以柔是看在眼里的,在这个安园的非常时期,她没直接和他翻脸,可是却一直冷战着,这一切仿佛在西北的日子重现,那好不容易浮现的旧日温情又一次被犀利地横插一脚。
安以笙自打事变后,就回到山上去了,他自知多年没有过问俗世,既不能帮着念离安内,也无法帮着大哥攘外,索性回到庙中,咏诵佛经,为安园祈福。佛祖听没听见倒是另一说,不少上山的香客都听见了,下山了纷纷都说,这安园必能逢凶化吉,转危为安,因为他们家出了个活佛呢!
这话煮雪听了,倒是不信,亲自上山去了,却是在庙外亭子下的棋盘边上,看见又身着一身青衣十分虔诚的安以笙在默默扫地。
煮雪那一刻,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,就犹如她那徘徊了十几年的无处安放的灵魂,这一次找到了自己那方寸之地。
如雪一般宁静,又拥有者将雪煮沸的热情和赤诚。
过了几天后安以笙回了安园,只是帮念离跑个腿儿打个下手,在这样的日子里,每天碰上煮雪,他照例还是无微不至关怀备加。
奇怪的是,煮雪渐渐地也开始对他有了些笑容,这让和尚真是摸不到头脑了,全当是佛祖不仅保佑了安园,还特别赐福给他这个幸福的还俗人。
安老夫人沉默了足半个月,就像姨娘连续哭了半月似的,都让人着急得很。念离没有公开自己有孕在身的事儿,只是每次大夫来给两位老夫人瞧病的时候,让他捎带着顺点保胎的药来。
直到冬至这一天到了,念离提出要给全家人做新衣服了,安老夫人方才恢复了些神色,姨娘也终于把眼泪止住了,躲在自己院子没什么动静的裘诗痕也终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,婷婷撇着嘴说:
“光吃不做,全家就数她最无用。”
这话传到裘诗痕耳朵里,自然是又炸开了,当日就在念离带着两位老夫人出门去选布料的时候,把婷婷叫了过去。
两三个耳光下去,婷婷也爆裂了,一个推让就把裘诗痕推在床榻上,然后叉着腰就开始反击:
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!我早就看不惯你了!仗着自己是县令的妹妹就欺负我们,现在可好呢,苍天开眼把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哥哥给收了,你现在不过是寄人篱下,白吃白喝,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?要不是我做饭给你吃,你就得去喝西北风!你打我?看谁喂食给你这头——”
那个字婷婷终究没说出口,毕竟她跟着念离耳濡目染,好歹也有些“矜持”。
可是这火辣辣的一番话却把裘诗痕给骂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