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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秦妈妈口里套出一些话来,念离就决意去找安以墨,果然不出她所料,安以墨依旧躲在落雨轩,铺了好大的阵势,文房四宝都齐全了。

该不会又是在画他的春宫吧。

念离端了去火的绿豆汤进了屋子,舀了一碗,默不作声地放在他身边。

本是对那艳俗的画没什么兴致的,却是一瞥眼,发现安以墨画的是自己。

画的惟妙惟肖,尤其是她那含而不露的精明,都刻在了眼神里。

此刻,安以墨正用端正的小楷,在画旁边题诗。

一旦放归旧乡里,乘车垂泪还入门。

父母愍我曾富贵,嫁与西舍金王孙。

念此翻覆复何道,百年盛衰谁能保。

忆昨尚如春日花,悲今已作秋时草。

念离站在一侧,静默地守着安以墨写完最后一笔,然后轻叹一声。

“相公好才学,可惜没能考取功名。”

“功名,哼,功名啊——”安以墨放下纸笔,颇有深意地说,“并非我不能,只是我不愿,可惜当初不知,这不愿二字,代价深重。”

念离看着安以墨的侧脸,这样俊秀的男子,怎么总会让她不寒而栗?

“念离耳朵杂,听了些话,才知道安园十年前一场劫难,相公可是因为家中变故,才无心考取功名,匆匆返乡的?”

安以墨挖了她一眼,没有回答。

念离,你正好说反了。

其实,是我无心恋战在先,安园变故在后。

可是这其中种种,你不该知道,也最好不要知道了吧——

有我这一个活死人,命悬一线,就够了。

念离推了推绿豆汤,低声说。

“说来奇怪,我有个朋友,溯源人,她的父母,也是遭了匪难。”

安以墨打趣着说,“那倒是巧了,说不准是一伙人干的。”

念离眸子深了又深。“相公——说笑了。”

安以墨无心地追问着:“你那位朋友,如今怎样了?是否也像我这样发了横财?”

“横财算不上,也有点小积蓄。”念离深呼吸一口气,轻的不能再轻的说,“就是上次山上,说起的那位宫中姐妹,冰柔。”

安以墨猛地一转头,岚儿?

那眸子中涌上的紧张,念离看着是如此舒坦。

安以墨突地紧握住念离的肩头,力气之大简直要把她揉碎,“她也遭了匪难?”

“是啊,所以,很巧。”念离眸子闪烁着,在安以墨那极速地黯淡中,看到了秘密的轮廓。

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——”

“十五年前。”

“十五年前……那正是她全家突然北上寻亲的时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