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不清的帝企鹅的趾摆在眼前。每过一会儿他们就会移动一次,阮星渊趴在冰面观察。帝企鹅缓缓交换着位置,可企鹅数量实在太多,几乎将道路堵得密不透风,他没能找到出口。
不管了,先向着一个方向冲出去。他猛地站起来,定准右边的方向,脚下使力,踩着冰面冲进帝企鹅之间。
他冲了出去。
迅速在冰面上站稳,阮星渊重新寻找时机,向着前方冲去。
越是往外,周围的温度越加寒冷,阮星渊冻得缩紧身体头埋下冲了出去。
一次又一次穿越体积庞大的成年帝企鹅,每穿过一次,就是又一次新的极限挑战。他必须把握时机,在成年帝企鹅之间露出缝隙之后在他们移动之前快速通过,否则就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。
可他没那么多时间等待。
不知道那只企鹅幼崽还活着吗。阮星渊清楚他所做的或许是无用之功,他跑出温暖安全的育儿袋,如果不能及时回去抵达避风港,他也会同跟着那只企鹅幼崽一同死去,可他无法停下来。
“这里——”
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呼唤,穿过呼啸而过的寒风,穿过拥挤而嘈杂的帝企鹅群一直抵达到冰面,萦绕在阮星渊的身边。
灰色的小企鹅眨眼,带去眼睛周围毛发上的薄冰,他的肚子缩紧,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缝隙,脚下用力纵身一跃,再次冲过去。
“啪” 的一下,他摔倒在地。
灰色的毛团在冰面上滚动,撞到身后企鹅坚硬的趾停了下来。他躺在冰面上喘气,身上的绒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。
阮星渊有些累了。准确来说,是这只企鹅幼崽的身体累了。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还未成年的企鹅幼崽,个头不大,力气也不够,他已经跑了很久,使了很大的力气,仍然没有到达尽头。
他停下了,心中不甘心。
帝企鹅的鸣叫高昂穿透云霄,在这片洁白的世界里演奏出独一无二的生命乐曲。阮星渊扬起喙,第一次学着帝企鹅的模样张口呼喊。
响亮的声音混在帝企鹅群中。身边的叫声越来越大,混着他熟悉的声音一起,第一次的,阮星渊对于帝企鹅的种群有了认同感。
这是一群征服了南极寒冬的生命,他们从来不该服从风雪。
企鹅幼崽从雪球中伸出黑色的短喙,灰色毛球挣扎着,要在寒冬中站起来。阮星渊迈开步子重新撞向缝隙,为着渺茫的生命的希望。
在不知道多少次冲撞之后,企鹅群终于不再那么拥挤,周围的风也更大了,阮星渊抓住大企鹅的趾往前走,他知道自己快走到尽头了。
企鹅们弯着身体抵抗寒风,阮星渊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脖颈弯下来,身体蜷缩着前进。他松开大企鹅的趾,风吹得他后退了几步,险些将他吹跑。
眼睛被风雪吹得睁不开,阮星渊伸出鳍摩挲着,可什么也没能摸到。他抬起头,前方竟没有企鹅了。
他走到了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