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”地一声,姜铭的左脸挨了一个狠狠的耳光,他被打得眼冒金星,嘴角溢出血来,他随意擦了擦,捂住左脸低声道:“我知道你身上有东西,事先就带了一些鱼鳔胶和陶土,我把陶土和胶混合着涂在那半只梼杌上,半干时拿刀划成两半从梼杌上剥下来,又把那半只梼杌放回你身上。”
沈荨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他,半晌撇开目光冷笑一声,讥讽道:“你这种手艺,不去做工匠真是可惜了。”
姜铭不置可否,继续说:“两半陶土上都刻下了梼杌的形状和刻纹,太后不是一直派人盯着你么?我早就留意到了北境军里太后安插的暗桩,把这陶土和我的猜测都暗中递了过去,太后那边,自有人会用这陶范另做出半只青铜梼杌来,虽达不到原来的精细,但乍一看,也足可以假乱真……太后唤了威远侯进宫,给他看了一眼,谢老侯爷只道是他儿子手中那半只被太后拿了去,惊诧之下便露了马脚。”
第44章 金簪断(2)
沈荨这会儿已然平静下来,她眼中的愤怒燃烧到极致后,只剩下点点灰烬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疯子似的怜悯和不可理解。
月光照在姜铭脸上,他鬓发散乱,嘴角的血迹已凝固,再次看向沈荨的眼神依然带着几分狂热的专注。
“阿荨……”姜铭朝她俯身过来,完全没管抵在他胸膛上的那把匕首,刀尖刺破胸膛,沈荨一动不动,完全没有撤回匕首的意思。
姜铭感到胸口有几分疼痛,他低头看了看那处溢出的血迹,略微后退一点。
“我做这一切都是以你的名义,太后以为是你吩咐我这样做的,你本来已经基本失去了太后的信任,如此一来,她对你的疑虑全然打消了,这样不好吗?你得到北境军兵权,往后再拿回西境军也不是难事……”
他一面说着,一面抬起头来,瞧着沈荨面上冷淡的神情,渐渐止住了话头。
他宁愿她愤怒地责骂他,甚至宁愿她凶狠地踢打他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脸色平静,目光幽冷,看起来像是他与她之间突然就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,她轻拂衣袖,毫不留恋地上了一叶扁舟,顺着那洪流乘风破浪,越飘越远。
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她陌生而疏离的眼光中无声地崩塌。
沈荨收了匕首,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,没再看他一眼,走到马跟前,拉了拉缰绳。
“阿荨,别走,”姜铭扑到她脚下,抱住她一条腿,“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!”
“松开你的手!”沈荨喝道,就势一踢,狠狠将他踢到一边,“姜铭,战场上我救过你,你也不止一次救过我,看在这么多年同生共死的份上,我不杀你,但我会把你调走,你自己好自为之,你我从此恩断义绝,自此以后,山高水迢,绝不再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