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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瑾定睛一看,更是火冒三丈,丢了戒尺去取墙上悬挂的一柄宝剑,撩了袖子喝道:“还来!”

谢思做了个鬼脸,将那坠子往案上一扔,“你都要娶沈将军了,这种东西趁早扔了的好,人家沈将军嫁过来,可不是要看你睹物思人的。”

谢瑾愣了一愣,怒容却慢慢收了,半晌抚着长剑,低声道:“你懂什么!”

谢思听大哥语气中含着几丝苦涩之意,又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,有点后悔造了次,忙把桌上的兵书举起挡在自己脸前,脑袋都几乎埋进了翻开的书页里。

谢瑾走回案前,将那枚耳坠拿在手上,看了谢思一眼,沉默一阵,道:“大哥没多少时日就要回北境了,这些日子考教你,也是想你快快成长,如今北境虽暂时平稳,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再起波澜……父亲年事已高,北境的平稳,总还是要靠咱们兄妹三人。”

“不是现在有了沈将军吗?”谢思不解问道。

谢瑾一时哑口,闭目按了按眉心,这才睁眼,沉声道:“没这么简单,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
谢思从书本后探出头来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哥。

谢瑾正立在窗前,望着窗外一轮明月。万籁俱寂,夜风溜过窗棱,微微拂动他素白轻薄的宽衫,越发显得人长身玉立,芝兰秀树一般挺拔清隽。

谢思啧啧有声,自言自语道:“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如大哥一般高?”

谢瑾闻言,转身瞧着他一笑,“总有那么一天,你会长得比我还高——好了,不说这些了,我再给你讲两条,你就回你自己院子歇了吧。”

谢思这会儿乖巧了,脆生生应了一声,“好的,大哥。”

谢瑾略顿了一顿,温和道:“我说,你翻页——《武韬》卷第八页发启篇。”

谢思依言将书翻至那一页,只听谢瑾朗朗而诵:“鸷鸟将击,卑飞敛翼;猛兽将搏,弭耳俯伏;圣人将动,必有愚色。”

“……这段话的意思,便是说蛰伏的鸟要出击的时候,总会选择低空飞行,将翅膀收敛起来,”谢瑾缓缓踱步,将那长剑挂回墙上,“凶猛的野兽将要搏击前,会先把耳朵耷拉起来,然后选择俯身伏地,圣人将要行动时,必先在人前表露出愚蠢迟钝的样子……”

他走回窗前,在月光下摊开手心,注视着掌中那枚莹绿通透的水滴状耳坠,继续讲道:“所以从对手一些异于常时的举动,可以推断出其下一步的某些行动,讲个例子,有一年樊国雪灾,你二姐在关外探知樊国王侯通过西凉国囤积了大量的粗盐,问题是,如果只是民用,根本用不了这么多——”

谢思嚷道:“我知道!粗盐可以化去道路上结的薄冰,便于行军……”

谢瑾微笑点头,“不错,所以当年……”

兄弟俩正说着,门口传来重重的叩门声,未等谢瑾开口,门已被推开,一脸喜色的谢夫人带着一堆丫头婆子走了进来。

谢瑾忙将手中那枚耳坠收入袖中,垂手道:“母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