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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应见他左手指尖按弦,右手挑弦起音,确实是沈聆留下的《猗兰操》。

琴声磕绊,带着小儿学琴般的僵硬模仿。

钟应看得出爷爷手指不够灵魂,无法随心所欲,依然尽了最大的努力,还原遗音雅社的古谱——

习习谷风,以阴以雨。

之子于归,远送于野。

何彼苍天,不得其所。

逍遥九州,无有定处。

钟应随着一曲猗兰,热泪盈眶。爷爷的指法错漏百出,弹奏的旋律也是生硬机械。

但他能够听出轻风细雨的悠然,高山流水的雀跃。

还有偶遇君子,敬佩其气质如兰,其傲骨如梅,纵琴为其高歌赞扬的畅快惬意。

弦弦声动,皆为知音。

句句专注,心无旁骛。

一曲奏毕,钟应见到爷爷内敛腼腆的笑了笑,歉疚道:

“我弹得不好,也不擅长弹琴。”

钟应忍着眼泪,见他眼睛泛光,诚恳说道:“不过,我斫制的古琴,倒是受到这位朋友的夸奖,也就是他不嫌弃我,肯教我这一首失传的《猗兰操》了。”

和室缓缓回荡林望归的话语,钟应知道他说的朋友是谁。

是樊成云,他的师父。

林望归看向镜头旁边,似乎那边有他对话的人。

他说:“伯爷爷,我近年常去找沈家的人,有幸见到了沈先生的遗书。他说您的琴技深得他心,也说您的十三弦筑是他记挂了一生的琴。”
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能不能请您将琴还给沈家?”

林望归的请求话音刚落,钟应就听到了暴怒的斥责。

“你也给沈家当说客?!那是静笃送我的琴,就是我的东西!你给我滚!”

声音清晰,没有录入宁明志的表情,钟应都听得一腔火起。

然而,林望归却眉目无奈,劝道:“伯爷爷,您别生气。主要是我见过了他们家的年轻一辈,听过了那人的琴,心里想起了沈先生罢了。”

“那人叫樊成云,是沈先生妹妹的小孙儿,他年轻俊朗,弹得一手好琴。”

林望归垂眸伸手,摸了摸身前的七弦琴,笑着说道:“这一首《猗兰操》,如果是他弹给您听,那该多好。”

宁明志不气了,也不怒了,好奇的询问林望归关于樊成云的事情。

可爷爷笑容温柔,说道“我与他不熟”“我和他说不上话”。

又道:“那人是个琴痴,又仰慕敬佩沈先生,所以讨厌我这样的人。”

“不过,也是他告诉我——”

林望归态度始终平和谦卑,“沈先生临终前,一直惦记着十三弦筑,想要再见它一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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