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我还知道当时你不会游泳,船上只有一件救生衣。”
庄嵁闻言安静下来,隐约感觉不太对劲。
介舒接着说:“你当时真的只是个小朋友,好多事根本记不住,那天回去之后你发烧,其实根本不是因为累,是因为掉进水里了。大人们也只注意到船没油了,就都没有多想,只有我知道。”
她明白庄嵁对此印象模糊、记忆混乱,甚至揽着她的手也僵了,又说:“那时候我在学校没有朋友,因为同学的家长都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,就不让他们跟我玩,所以我在学校特别痛苦,也不知道怎么小小年纪就不想活了。”
他突然扳着她的肩膀硬是把她翻了个身,紧盯着仰天躺着的她的脸道:“你当时……”
“我跳下去了,你个小屁孩穿着救生衣来捞我,扑腾得热闹,最后反而是我把你救上去了。”
“我刚才差点以为你当时准备把我推下去。”
“也不是没想过。”
“要是我当时没跳下去救你呢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满脸愤懑,像是面对眼下的事情一样震怒,又迫使自己从她的表情里多发现些什么秘密,可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似乎只有把这独自闷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爆出来之后的爽快。
他却后怕起来。
她眼前一暗,身体就被箍住,他把头埋在她脖子边上,又是抱又是压,像是要把她按进床垫里。
“干嘛?”她的声音都被挤到变形,“为不记得当时自己的英勇场面感到可惜?”
耳边的呼吸声轻颤,晕开温热的水汽。
她轻舒一口气,把喉间酸楚咽回去,避开伤口,反手轻揉他后脑。
情意浓厚的时刻,床头柜上庄嵁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,他趴在介舒身上拖了一会儿时间,才不耐烦地撑起身伸手去拿。待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备注后,他忽得严肃坐起。
“别说话,”他接通电话,坐到了床沿,语气沉着下来,“喂,姑姑。”
听到这称谓,介舒脸上的表情兀自暗了下来。
“好多了,晚点去换个药就行。”
她听着庄嵁礼貌谨慎地回话,心情便一路降到冰点。
她缓缓抬起脚,用脚趾尖去触碰他的腰侧。他连忙一手擒住她的脚踝,回头对她皱了皱眉,悄然摇头,维持对着手机应答的语调平稳。
她干脆地挣开他手收回腿,坐起来,跪着爬过去凑到他旁边,有些粗暴地跨坐在他腿上,罔顾他惊诧又慌乱的神情,直接上手往他胸口摸,又被他一手握住,以眼神制止。
现在他一手拿着手机,一手攥着她的手,腿也被她压着,只能抬眼盯着她,无声地劝她别轻举妄动。
可他身上这个人从小就爱给他找不自在,尤其是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。
介舒侧下脖子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脸颊,又挺直上身,回到刚才居高的位置垂眼和他对视。这时候庄嵁还没意识到她酝酿在心的下一步恶趣味,只无奈地对她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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