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当时正好在构思。”
“庄嵁,作为你多年的长辈,你要相信,我对你是十分宽容的,我连你换尿布的现场都见过,虽然也记不太清楚了……”她面露慈爱,“我很开明的,你实话告诉我好了,我一定帮你守住秘密……你……是不是喜欢……”
目光像被勾住,他一时屏住了呼吸,沉在被无限拉长的胶着境地里。
“当……M?”
“你有毛病吗?”话出口在动脑之前,他一掌拍开鼻梁前头那根要伸不伸的手指,那自视犀利的确信表情引起了俞庄嵁强烈的不满,可这剧烈的反应反而增加了她的愉悦度。
不论这猜想是否正确,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就令介舒颇有成就感,目的达成,她便心满意足地轻拍了三下他的背心,卑微道:“唉,真是不好意思,因为我这点破事儿,把你耽误在这里,不仅打扰你学习,还影响你社交,想想真是蛮抱歉的。好了,不吵你了,快写吧。”
倒还别说,这背脊虽然外表看起来挺瘦,手感倒是结实,介舒将手背回腰后时,忍不住撵了撵手指,回忆了一下刚才趴在他背上的体感——当时太冷,没来得及多想,只是不觉得硌肉。
俞庄嵁僵直着背脊,侧头用余光瞧着她漫不经心迈开绕圈的步伐,正要犟嘴,只听她语气如常:“反正吵也吵不了多久了,我刚才打盹的时候做了个梦,梦见有人敲门,开门一看是我爸,他又从外面带了几盒垃圾食品回来饲养我,我觉得他这是想让我回家呢。”
“你真要回国?”
“呆在这里干嘛?躲也躲不了一辈子,我不想客死他乡。他们那些手段我不是不知道……庄嵁,你藏不了我多久的,说不定还会连累你,没必要。”
“够了。”出乎计划的变动自然令他心烦至极,但更让他着急的是介舒语气里平淡的决绝。
电脑被“啪”的一声用力合上,介舒听见了也没回头,自顾自走到窗边,推开了一点玻璃。冷风瞬间钻进她的袖口、领口,上臂也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此前朦朦胧胧的睡意便随之消散一空。
“小庄,”她木然地吹着风,“我刚才站在那外面的时候,其实不觉得悲伤,也没有震惊太久……仔细想想,如果真相如你所说,那一切可能反而都解释得通了。我名义上的妈妈那样对我,其实也算仁至义尽,算是解了我一个心结,至于我爸,即便没有生恩也有养恩,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不会变。”
“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“我不觉得,俞叔那么忌惮我的存在,总不可能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吧?难不成我还能凭一己之力卷土重蹈我爸的覆辙?”她摇了摇头,“他肯定也知道我的现状,既没有能力,也没有动机……单纯的报复嘛……我个人认为他没必要这样。你觉得呢?”
这种可能性俞庄嵁不是没有想过,只是他直觉背后过于复杂的牵扯会彻底搅乱目前的生活,因此没有摊开来讲过,但介舒既然已经点到了这一步,他也没有理由再遮掩,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:“我猜,你的存在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风险,或许因为他不信任你,也或许因为他不信任我,不然就是……除了他还有人在找你。”
“他不信任你?”
“说得难听点,他接手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太复杂的人了,设身处地地想一下,如果我领养了前雇主的大龄遗孤,碰巧又接手了前雇主的生意……”
“应该会担心自己被记恨在心,甚至被取代吧?可如果是这样,他当初干嘛还领养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