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着急忙慌地把人送去了医院,我就下楼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。第二天早晨我妈才回来,特憔悴,说要送我回宿舍,以后也不会再带我回来。”
“我就问她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,结果她突然就崩溃了,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歇斯底里的样子,”介舒说着又笑了起来,“虽然我总共也没见过她几面……总之,她觉得我搞砸了她辛苦搭建的生活。我和我爸,都是她的灾难。”
“那我就不乐意了,我当时哪儿受过那种气,处不来就不处,直接收拾东西自己走了。”
“坐上大巴的时候,我有点儿后悔,一直在窗口看她有没有追过来。只要她说两句好话,我肯定就下车了,哪怕之后要我去跟那个人形生殖器道歉都行,怎么都行。”
“这想法持续了好几个礼拜,直到第二个月,她没有给我打钱。”
她声音轻下来。
“之后都没有再打。”
第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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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庄嵁起身走到厨房,接了一杯水递给她:“你妈妈还挺狠,所以你付不起学费就不读书了?”
“嗯,死皮赖脸地上门去要钱这种事,我做不来,反正对我来说,她也就只是个不熟的人。”
他坐回原位,又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国?凭你自己,签证和生活费都很困难吧?”
介舒喝了口水,把杯子放下。
“上一个问题已经结束了,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吧?”
“你想问什么?”
“那天,”她忐忑地思考着措辞,“就……我们分开那天,后来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,当时头特别晕,什么都想不起来,就问俞叔你到哪儿去了。他说……我们发生了车祸,你……你没能活成。”
介舒感觉到他无端变得悲伤,就像在说一场醒来想起还会后怕的噩梦。
她双手交叠在腿上:“俞叔还说其他的了么?”
“回头想想,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,”俞庄嵁苦笑着,“我爸和介伯伯一起被人暗算丢了命,你也出事了,出去玩一趟醒过来什么都没了……我都不记得之后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。所以,现在我真的很高兴,见到你,好像……我也突然活过来了。”
介舒一时哽住,眉间发烫,垂下头揉着眼睛,好一会儿说不出话。
黑暗中,她的左手突然被覆上,手心的温热传导过来,他的声音就在肘边:“别再消失了行吗?我不想再过一次那种日子。”
她咬紧牙关,轻颤着抽回手,轻咳一声道:“我有点困了,你早上没课吗?”
“有啊,那你回房睡吧,我也该睡了,明天再聊。”
“好。”她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,稳着步子往卧室走。
他在身后随口问:“明天早饭吃黑布丁和炒蛋行吗?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