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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噼噼啪啪的响声,没有规律,却很助眠。

赵绵绵蜷缩着躺在一侧,徐长索坐在另一侧。

他余光瞥见躺着的赵绵绵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动,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。

却发现,赵绵绵是弓着脊背,蜷着双腿,把手指放在身前,认认真真地比划着。

赵绵绵嘴里小声地念叨着,似乎是念给她自己听,却被夜风吹过来几句,叫徐长索也听了个清楚。

“这儿是门,这儿是窗,哇……好大的屋顶,好豪华的宫殿!”

徐长索一阵无言。

她骗起自己来,怎么比三岁的孩童还认真。

徐长索丢开手里转着的一根草茎,双手朝后,撑在地上,仰头看着天空。

以天为盖,以地为被,他从前就知道这句话,只是,从未有过这样的雅兴。

篝火那端,赵绵绵偷偷瞥了他一眼,刚刚还在比划的手指悄悄伸进衣袖里,扯出一块薄薄的布片,上面扎着一根绣花针。

针眼里穿着一根白色丝线,布上已经绣好了几个字,虽然动作仓促,笔画有些潦草,但也能够让人看得清。

赵绵绵偷偷绣完了最后几个字,低头将丝线咬断,把布片收进里衣,绣花针藏好。

徐长索还在看着夜空。

安静的夜风,乏味可陈的场景,跟他在宫里训练的夜晚、被师父师兄带着出任务的夜晚,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
他脑袋空空了一会儿,明明赵绵绵就在他旁边,他却开始想起了赵绵绵这个人。

无礼,是她的基础。

此外,还有愚蠢、轻信、以及不知从哪里来的乐观。

皇上和赵绵绵说话,徐长索听了全程。

确实,在陛下的话里,的确是没有明说是要流放这位郡主,但是,抄家后被赶去一座偏远庵院,这意味着什么,难道赵绵绵自己就想不到吗?

她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,还在幻想着豪华殿宇、单人温泉。

骄纵的尽头,果然是愚蠢。

周围没有肉眼可见的危险,徐长索散漫地想。

她的亲人去世了,为什么她不伤心?

徐长索眼前又出现她身穿红裙站在一片废墟上的场景,赵绵绵当时甚至还对他笑得出来。

难道,亲人对她来说,也一点都不重要。

徐长索厌恶地闭了闭眼。

像赵绵绵这种人,他见过太多了。

含着金汤匙出生,要什么就有什么,养尊处优一辈子。

他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倾注了太多的完美,反而被这些“完美”烈蚀出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洞,将表面那层浮华给揭去,就会发现它内里空得甚至听不到回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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