否则,这柳姑娘怎么会恰巧在开席的此时被搀到主座边问安?晋夫人又为何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叫她坐在那个指定的位置?
他预料得没错。
看似锦绣荣华、口口声声说血浓于水的晋府,其实到处都是背叛,哪怕,这只是一件这么小的事。
他只觉得幸好。
幸好,屏儿今晚没有来,否则,他怎么敢叫屏儿受这样的屈辱。
晋珐没有当场发怒。
他甚至表情都没有更改一下,好似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,在位置上坐了下来。
只不过,那晚他谈兴极高,整场晚宴下来,他不是在与人吟诗作对,便是在到处绕桌敬酒,直到宴席散去,他也未曾与那柳姑娘有过说上哪怕一句话的机会。
倒叫那满脸臊红坐在了主位上的柳姑娘,与晋夫人一道,当真叙了一晚上表姨甥的旧。
宾客尽散,晋夫人沉着脸,点了晋珐,叫他到偏厅说话。
晋珐乘着薄薄酒意,长眸半眯地去了。
晋夫人捏着手帕的掌心用力在扶手上一拍,凝声问:“你是故意的?”
晋珐挑了挑眉,点头承认。
晋夫人气得摔了一个茶碗,指着晋珐道:“你如今主意大了,你叫柳姑娘今晚坐在那儿多难堪!你知道吗,多好的一个姑娘,叫你给委屈得,差点在宴席上当场哭出来!”
晋珐呵出一口酒气。
“今晚,我是寿星公,我与亲朋好友敬酒,谈天,哪里做错?”
“我要请我未过门的娘子一同用饭,向母亲提前禀报,错了吗?作为一个身有婚约的男人,娘子不在场时,不与其他年轻女子同席,又有哪里做错?”
晋珐拱了拱手,一脸诚恳:“若真有不当之处,还请母亲赐教。”
晋夫人神情变得动摇。
她退了一步,朝后跌坐在软椅上,目光没有正对着晋珐。
只是颤声说:“你那所谓的婚约……”
“那是晋珐一生要执守的婚约。”晋珐堵住了她的后半句话,“所以请母亲,不要再徒劳费神了。”
其实晋珐也是在赌,他赌晋家想要的,究竟是一个除了婚约之事,其余事情都听从家里安排不反抗,才学也不输其他人的亲生儿子,还是想要一个养了十几年、血脉毫无关系的农户的儿子。
他赌晋家不会仅仅因为这件事,用樊肆把他换掉。
晋夫人只是在试着一步步地逼他,压缩他的空间,想要温水煮青蛙罢了。
他不会让晋家得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