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颤抖着在外套口袋摸索,想找一支烟出来点上,尼古丁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,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亲身实践过。过了几秒钟却想起来因为林琛讨厌烟味,他已经不抽烟很长时间了。
从来没有这么痛过。
他配不上林琛。
是的。林琛太好了,他配不上。
但也是直到这一刻,他才了解了完整的林琛。在林琛自我牺牲式的成全里,萧游敏锐又残酷地窥见了林琛内心深处的敏感、自卑和怯懦。
同时他也看到了更加全面的自己。他的骄傲自负、意气用事和出生以来不自觉的高姿态,全都□□裸地摊开在他自己面前,一览无余。
林琛作为了解全部真相的人,想必也是清楚的。萧游想。这场漫长的爱情拉锯映照出了他们两个最真实的模样,好的坏的,高尚的卑微的,他们终于得以在光明面和阴暗面同时接纳了对方,再紧紧拥抱爱人的全部。
他们终于像两棵并肩而立的大树,枝叶交错在一起,泥土下的根也缠在一处。严丝合缝地共生。
他不会再放手。他们两个自负聪明一世,却已经在爱情这场考试里做了太久傻瓜。
一万年太久,唯有用这一生朝夕偿还。
林琛的手术很顺利,专家团队的和设备及时加入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。凉城的医疗和护理条件都算不上好,仔细询问过林琛的身体情况以后,萧游安排他转院回了北京。
私人飞机宽敞舒适,内部已经被改造成了适宜停放病床的格局。林琛浑身插着各种管子,被纱布裹得像个粽子。他的脸色白得像纸,术后还不能喝水,原本红润的嘴唇干裂,微微张开,呼吸清浅。覃海洋来看过他,又哭又笑地埋怨了他几句,看着两个人都浑身是伤一塌糊涂的样子,又自觉地给他们腾出空间,去后面的座位坐好。
萧游坐在林琛的病床旁边,手伸出去又收回来,好像怕他一碰就碎了。
林琛说不出话,一双湿润的桃花眼眷恋地看着他,冰雪消融,温情涌动。他的睫毛温柔纤长,费劲地弯了弯嘴角。
“我们都活着,真好啊。”萧游读懂了他的想法。
“阿琛,我都明白的。”庆幸和后怕快要将萧游淹没,他从没祈祷过什么,如今却无比感激这世界一切的神明。
“你闯过来了。”他深深吸了口气,想要驱散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,“我妈的事情覃海洋都告诉我了,你放心,我会再去跟她沟通。但你要答应我,以后绝对不要再牺牲你自己。任何时候,任何方式。”
“这不是在为我好,这是在要我的命。这世界上我最不能承受的,就是失去你。”
林琛的目光闪动,他眨了眨眼,又微微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