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谈到银子,掌柜的神情瞬间了然。
“我说你今日怎地这样勤快,原来是得了好处。不过提前知会你一声,他应当不会再待多久了。我昨日差人去找了伍老大,说的是今日便过来一趟。”
老汪抱着酒坛的手一顿,飞扬的心情突然便折了一半。
“莫要诓我,你找了伍老大?他不是前些年便不干这进山的活计了么?”
掌柜的终于摆正两撇胡子,将铜镜啪地一声扣了回去。
“许是赌瘾又犯了,缺银子了吧。”
老汪不解又心急。
“可他若是接了这一单,你这尊财神爷可就要走了。”
“我倒是希望他多待些时日,可他那小娘子可等不了了啊,昨儿夜里老孙去送炭火,说瞧着像是不行了。”掌柜的颇有一番唏嘘,顿了顿又低声嘟囔了几句,“再说了,他早就支了一年的房钱。喏,契还在这摆着呢。”
“我说怎么有空发善心了呢,原来是早就占够了便宜。”
老汪轻嗤一声,并不打算真的仔细看那柜台上盖了印的契纸,他将最后一坛酒拎到架上,将木盘子里一早便放好的几只胖银角子一股脑揽进布包里,临走前不忘碎叨一句。
“这眼瞅着天就要黑了,伍老大怕是不会来了。”
他当然不知晓,自己前脚刚掀开客栈的厚毡帘子,后脚一个敦实的身影便走了进来。
掌柜的瞥见来人、头也不抬便指向二楼。
“生意在二楼。”
伍老大不语,一把抓过桌上凉透的壶灌了口茶水正要上楼,掌柜的又塞给他几坛酒。
“把这个带上去,仔细别磕了碰了,你可赔不起。”
伍老大依旧沉默,抱着几坛酒便直奔二楼天字客房。
二楼唯一的一间套间客房内烛光闪烁,并非那房中人舍不得添油点灯,而是这偏院小镇上本就没什么好烛火。昏黄的光影下,只见个玉簪素衣的年轻公子坐在床榻旁,他面相本就生的柔和,在如此温软的光线下一衬,整个人都变得如梦似幻起来。
伍老大突然有些没来由不自在,生硬将酒撂在桌上。
“你的酒。”
对方轻轻瞧他一眼,抬手将就近的那一坛拎了起来。
他并没有急着斟酒,就只是将那拍开泥封的云叶鲜放在床头旁的小几上。
酒香洒了一屋子,伍老大闻得着却喝不着,只觉得在这房间多待一刻都是折磨,干脆开门见山道。
“那条道我许久不走了。今日这单接不了,公子另寻旁人吧。”
那男子听了他的话不急也不恼,手上动作不停,等了片刻才缓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