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怒火终于喷涌而出、一路从丹田烧到嗓子眼,她抽出腰间的解甲抵在对方喉间。
“我让你捡起来!”
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,沙哑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着。
眼前的人终于动了,但他也只是缓缓睁开眼,用那藏在乱发后桀骜的眼睛盯着眼前那寒凉的剑锋瞧。
“这等凡人刀剑,不配为我所用。你要杀便杀,能死在传说中的解甲剑手中,又有何可惜?”
肖南回笑了。
不知是为他那近乎愚勇的言论而发笑,还是为他死到临头还执着于一把名剑而感到可笑。
她快步上前,一手揪住对方的衣领、将人猛地掼在地上,五指收紧成拳头,正要狠狠落下,拳风却停在对方面门前半寸的地方。
她的视线落在他囚衣领口处,这才发现他双侧锁骨寸断,莫说提剑、就连握起一只汤匙都难。
燕紫淬出一口血沫,斜眼瞧着她。
“你终究无法名正言顺地战胜我了,我也无法陪你演一出大仇得报的好戏。怎么?失望吗?”
肖南回蛮强的怒火化作悲愤。
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?对他人性命无动于衷,对自己性命亦是毫不在意。
“在你眼里,除了胜负、武学、名剑,还有什么?!”
“这些还不够吗?”囚徒又咳了两声继续说着,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认真,“身为武者,灵魂应当只属于手中兵器。而你却将羁绊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,岂非愚蠢?”
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起,她咬紧牙关。
“你只有效忠的人、却没有亲近的人。你不会懂。”
“你有过又如何?如今还不是同我一样孤身一人?”燕紫笑起来,声音咯咯作响,似是畅快不已,“你资质不纯、粗莽有余而专注不足,唯独要杀我时那点孤勇之气还有些趣味。可如今来看,却也不过平庸之辈。”
风吹动地牢中摇曳的火光,地上的两团影子也随着晃了晃。
肖南回的侧脸藏在阴影中,抬起的拳头却慢慢松开来。
“原来如此。这便是你最害怕的东西。”她顿了顿,随即一字一句道,“你害怕平庸。”
地上那人的脸色终于有些扭曲起来,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那女子再次按回地上。
“平庸?我此生只会与卓绝相伴,怎会平庸?!”
“你若当真问鼎武学之巅,又怎会被人一招废了功法、沦落到如此地步?”
“那是、那是......”曾经孤傲不可一世的剑客,如今就在那牢房肮脏的尘土中嘶吼着,“那是不公!何况他谢黎已是风烛残年,只需待些时日,他终究不是我的对手!只需待些时日,我定能杀了他......”
“你没有那些时日了。”肖南回终于松开了手,任那人影原地挣扎着,“我确实希望能痛快和你战一场、为伯劳报仇。但杀你不需要理由、更不需要再等些时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