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南回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那把锹。
她虽迟钝些,但总归不是个傻子。鹿松平说的话她自然是明白的。
若是他不想,便是十个肖准、一百个肖黛来,他也能算出机会、逃出生天的。
说到底,是他一早便想好了,这一次要独自去面对一切、做个他口中的了结。
可为什么?为什么她会这样难受、这样沮丧、这样失望呢?
她还记得从色丘脱险离开后、在孙太守那水牢中审完安律的时候,他就曾对她说过:天高水阔,怎会容不下与他并肩而立的人?
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成为那个和他并肩而立的人。在最关键、最后的时刻,他选择了向前一步,将她留在了原地。
他也曾说过:人情若经不起考验,那便不要让它经受考验。
可到头来,他还是将最严酷的考验丢给了她。
许久,她终于低声开口道。
“好。我同你走。”
手中铁锹狠狠插入土中,她一字一顿道。
“但走之前,我要取一样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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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坍塌的石头房前,李元元一掌拍碎了一块压住房梁的石头,又弯着腰将那些石块一一搬走。
冷不丁斜里伸出一双手,将那最重的一块推翻到一旁。
李元元拍了拍手、捶了捶背,掉头往另一边去忙活了。那双手又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。
如是这般反复了三四次,那手的主人终于开了口。
“晚辈有一事相求,请前辈应允。”
李元元眼皮子都没抬一下,仍弯着腰清理着压在鸡窝上的土块岩石。
肖南回见状、退开几步,单膝跪地、行了大礼。
“晚辈有一事相求,请前辈应允。”
李元元动作未停,却还是开了口。
“我若不允,你待如何?”
她能如何?不过就是在这跪到昏天黑地、肝肠寸断。可若对方铁了心,她又能如何呢?
肖南回心中百转千回地过了一遍,突然开口道。
“前辈的梅树难道不想要了吗?”
李元元果然回头,耷拉的嘴角抿地像一把弯刀。
“你敢威胁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