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转头看到那一地的牛屎羊粪,肖南回的神色又便得复杂起来。
好好一场请君入瓮的大计,竟让个头脑不大灵光的小屁孩生生演成了一出闹剧,实在可惜。
不远处的少年丝毫不知,他收了鞭子,似乎便忘记了先前受过的屈辱,用看那牛羊一般的眼神看向他们三人。
“走是不走?难道等我来请?”
肖南回心知这一趟应是必走无疑,但嘴上仍是不想饶了对方。
“你个半大小鬼,究竟要带我们去哪里?”
少年气急败坏回过头来,刚缠回腰上的鞭子又蠢蠢欲动,挣扎了好一会才作罢,只扔下一句话。
“我姓沈,叫沈林林。至于要去哪里,你们上了船自然知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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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昏河水量充沛,匆匆地向着东边而去,几乎要与绛紫色的天边融为一体。
今晚的月亮大的吓人,低低地坠在天幕底下,仿佛再重一些便要落入那滚滚江水之中。
尖尖的船头破开浑浊的江水,宛若穿行于冥府彼岸之间。
船上的人各个正襟危坐、面目凝重,好似要去赴一场阎王小鬼的夜宴。
越是没人说话便越是安静,越是安静便越是没人愿意先开口说话。
死一般的寂静就是这么来的。
整艘船上论起在安静中装死的功夫,无人能排在皇帝之后。其次便是丁未翔,再其次便是方才客栈的那群大汉,再再次之或许是那沈家少年郎。最后的最后......
肖南回清了清嗓子。
她憋得实在难受,几乎喝光了面前竹几上的一整壶茶,此刻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借口。
“请问,还有茶水吗?”
船上依旧无人应答。
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终于睁开眼,声音依旧是淡淡的。
“出门在外,有些事就不要计较了,莫要让主人家面子上过不去。”
这话一出口,一直待在船头的少年瞬间就坐不住了。
“不就一壶破茶?谁说不给你了?!茶呢?给她上茶!”
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从甲板上由远而近,一壶冒着热气的茶瞬间摆在了眼前。
论起这说话戳人心窝子的道行,她果然差得甚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