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我推测:朔亲王当时的举动皆是出于谨慎。他不想让旁人知晓那封书信中的内容。白家与其交好,书信在传递过程中不会假借他人之手,避免了泄露内容的风险,同时避开了官府文书的抽查。而那书信内容若与之后发生的事有关,必定牵扯两方势力。”
他欠了欠身子,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致。但那兴致更像是看热闹时的事不关己,仿佛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同他没有半点关系。
“哪两方?”
她看了他一眼。
“当时的天家,还有仆呼那。”
他紧接着又问。
“为何不怀疑白氏?”
“我不喜欢白允,但她在这件事上说的话至少有六七分是真。当初在听风楼上她对我说肖家的血海深仇与白氏无关的时候,我心中虽然动摇,但并没有完全相信。直到春猎之行重回雨安,我亲自到了肖家别馆探查,现场的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。”
他听得认真,丝毫没有即将触及禁区的觉悟。
“哦?说明了什么?”
局中人都不当回事,她也只能尽量平静、不带半点感情起伏地讲完这最为险恶的一段。
“说明肖家灭门惨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戮,为的是彻底除去某个秘密,而白家作为计划之外的知情者,被顺水推舟嫁祸为凶手、裹挟其中。因为对手是天家,如若不反,下场只会同肖家一样,所以白鹤留带走了岳泽军避入碧疆,甚至多年来勾结仆呼那与天成作对,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没有完结,天家终有一天会完成当年杀戮的最后一环。这便是雨安之乱与收复碧疆的真相。”
这些话一口气倒出来的时候,肖南回突然觉得肺腑之间前所未有的通畅。
原来有些话就算不说,也早已在她心中珠胎暗结。与其等它有朝一日突然被触发呱呱坠地,不如当下剖白个明白。
“最后,还有一件事足以支撑我的推断。”
肖南回顿住,没有立刻顺着讲下去,反而抬眼看向他。
“我若如实说了,你不许生气、更不许迁怒于我。”
他哼了一声,似乎是在轻笑。
“你若怕我迁怒,还会说这许多话?”
从前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怎么样,但眼下这一刻她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便有些来气。
“杀头我是不怕了,但我怕你生气难过。”
他收了笑,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也有一层幽暗的光。
“可我已经生气了。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。”
肖南回前一瞬还有些膨胀的脾气,突然就有些中气不足了。
她要说的最后一件事,就是肖准。